深山愚翁的空间

霾，祖宗造下这个词

一直把它藏在阴暗的角落

几千年后。有人

把它放在了我们的头顶

它，像灰色的沙粒直扑眼睛

像黑色的魔爪伸向喉咙

像看不见的病毒吞噬着生灵

像冰冷的布条逼人自尽

这个世界，本是金色的黄土

缠绕着生命。是谁？

在这金色的光束上，洒了一层

有毒

月亮，像一具颅骨

静守着冬日的夜空

星星被它吃掉了许多

剩下的，离它很远

大地如腊。寒冷

捂住了所有的动响

吾儿

还在远方

老父亲的鼾声，演奏着

世界上最美的乐章

我却蹲在睡的门外

那扇门，迟迟不为我打开

2016年12月14日

穿着布鞋的小脚

总在草丛里，踩来踩去

蚂蚱、蝈蝈，或其它小昆虫

都是我的猎物

那落山太阳溅起的霞光

总给那些近树，与远山涂上一些

鬼魅的色彩

我有些莫名的恐惧

拔腿而回，沿着小路

在那陈旧的砖墙角。母亲

总是东张西望的样子

父亲低着头

修理他那散架的农

那头高大的蒙古牛

戴上眼罩，套上缰绳

拉着厚厚的石磨

从午后，一直到天黑

卸磨后，它跌入了石崖

它的头朝下

它的角刺破了它的肚皮

它连夜被宰

在物资匮乏的年代

第二天，早饭

全村人家的饭菜里

飘着牛肉的香味

负责分肉的人说：

牛肉分完后，剩下了牛的

在山村，黑夜摁住了

一座座屋舍。大地装睡

远山，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犬吠与星星连在一起

那些灯光，还有儿时的那些

被我串成了一个圈项

我带着它，跑呀跑

断裂了，碎了一地

像被我切碎的文字

在黑暗中，我寻摸着

似乎摸到了一些

但，还没有捡拾起来

2016

天蓝如水

大地，是海底的世界

寒风刮过一股清冽

像鲨鱼般，迅疾而过

袅袅炊烟的远去

是熟睡巨蚌的呼吸

那毫无倦意的太阳

循环在固定不变的线路上

究竟是旭日？还是夕阳？

还不好说清

2016年12月11日

别叫我，让我睡会儿

让梦再回到故乡

故乡有孔窑洞。窑洞里

有一盘长长的火坑

火坑上，有个贪睡的童年

冬日的清晨，玻璃窗外

爬满了晶莹的蝴蝶

屋内，炉火正旺

黑色的铁蒸笼冒着

吱吱的热气

有酸菜、土豆，还是包子的香味儿

母亲总是满屋子里寻找

寻找着，那个

记得，是伯父在下煤窑的路上捡到的

当时，它一条腿受伤

斜躺在树根，扑腾着双翅

我把它骨折的腿复了位

拿薄薄的竹片夹住，缠绕了麻丝

把它放在一个筐子里

防止高飞，剪短了它的翅毛

随着它腿骨的愈合

它那红云豆似的小眼珠

总看着门前的那棵树

但是，每次被我扔向空中{

几位研究红学的专家

正襟危坐

围着一张仿古的圆桌

把身子骨陷进圈椅，讲述着

自己的成果

他们的著述，与论文

堆满了屋子

一个个饱学之士的样子

且红光满面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

被挤在一个角落的曹雪芹

有些憔悴，双手颤抖

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嘴里，好像

沿着同一个方向

该走的都走啦

而且，带走了所有

花香依附于春风

翠绿凭借着夏热的势力

红红的果，掩护在秋雨里

入冬的大地呀

一片狼藉

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渴望一场雪，一场

大大的雪

不是为了清场，而是为了

把这里发生的一切

掩埋在它的下面

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