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指定了她将来埋葬的地方。有一回,她坐在我们家半栋瓦房北侧自家禾场上歇凉,说来说去,就说到了这件事情上。母亲用手一指,眼角满含笑意说:“我将来死了就葬在那里,我们自家油茶岭那个山坡上,又当阳,离家又近,我时时刻刻能够看到家里。你们以后清明节来挂坟,也少走些路。”

    油茶山与我家瓦

  • 黄孝纪

    二00一年门前橘子花开的时候,母亲去世了,不经意间,已经十三年。这期间,沧海桑田,原先居住的那半栋瓦房,连同门前的小溪、池塘和橘子树,也早已夷为平地,成了高速铁路桥墩下的荒草空坪,再也寻不了一点旧时的踪影。

    母亲本是一个朴素的人,又一向家境寒微,去世时那些穿过的旧衣物,我们已经按照村

  • 尽管在县城里居住了多年,孩子们也一直在城里长大,但每当农历四月初八临近的时候,一同都居住在城里的三个姐姐,便各自陆续买了或八个、或十二个、或十六个成双数的新鲜鸭蛋,送到我的家里,作为这个特殊的节日,给我儿女们的礼物。

    这是旧时我们在山村里的习俗,也是我们儿时笑声最多的一天。

    那时候,村里水田

  • 如果人生能够重新选择,或者真的还有来世。我想,我依然愿意出生在这个贫寒之家,这两间漆黑的老瓦屋里。

    我家老屋在大厅屋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朝南开着一扇小门,在门外的一角墙上,贴着大大小小的许多奖状,是大厅屋斑驳的黑墙上最亮眼的颜色,也是我母亲脸上常荡满微笑和荣光的来源。门框门页已被岁月浸得透黑,要是

  • 黄孝纪

    青春年少的时候,总有些轻狂的梦想,譬如我,就曾无数次梦想着周游全国,为此,甚至可以不需要工作。一如孤独的苦行僧,走到哪里,就吃到哪里,风餐露宿,一路饱览风景,见识人情,没钱的日子,就打临工,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向人群乞讨一点,然后再继续流浪的行程,写下一路的诗歌或者游记。

    这个梦想曾在

  • 母亲一年中要养两头猪,上半年养一头,下半年再养一头。

    那时候的村人,没有养猪的人家几乎没有,即便是老单身公涛节嫂嫂和采芹,也都养了猪,养猪是一个家庭重要的经济来源,一年中付出不值钱的劳动,捡柴煮潲把猪喂饱喂大,到了杀猪的日子,雇个屠夫挑到圩场上卖了肉,换来一叠新新旧旧的票子,往往是一个家庭办个什

  • 晚饭后,九十岁的老父亲拿了把蒲扇坐在餐桌边为我十岁的女儿扇风,陪她写作业。我洗完澡走了过来,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忽然对我说,院子里这条狗好聪明,今天上午竟然跑到八楼来了,还不停地对着他摇尾巴。停了一会,他说:“就像从前我们家养的黄毛。”

    是的,我也早就有这个感觉,尤其是立夏以后,当这条狗换上了一身

  • 每个人都有童运,或者长,或者短,这是母亲告诉我的。母亲说,我是冬水田里的鱼崽崽,是枯藤尾子上的秋南瓜,是我父亲修路架桥修来的,是她在观音菩萨面前苦苦求来的,所以童运长,病痛也多。

    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将近四十岁了,还没高兴几个月,我的脖子上就长了一个包,说是生阳子(可能是淋巴结核)。这个阳子越长越

  • 沿着湘江上溯,进入永兴县境内时,这段河流因了永兴县古称便县而有了另一个名称——便江。其上连东江,下接耒水,通湘江,达洞庭,是湖湘大地母亲河湘江的主要支流。据史志记载,唐朝的张九龄、韩愈、刘禹锡,宋朝的秦观、岳飞等都曾舟行经过便江。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在他的《楚游日志》中,更是对便江丹崖绝壁茂林修竹的旖旎

  • 母亲身边最值钱,并且陪伴她度过大半辈子的用具,要数那把铜茶壶。

    铜茶壶的造型十分漂亮:平底,鼓腹,环状提手,壶嘴呈流线型,圆圆的壶盖上正中央镶嵌一粒金瓜,全用黄铜手工打造而成,并且在壶的颈部刻有父亲的名字。母亲非常满意这把铜茶壶,据说除招待匠人酒饭外,还花了几担谷子的代价。

    饮茶的习惯已经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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