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花子来了!”

    村前的石板路上远远地出现一个陌生的人影,突兀在碧绿的稻田之间,拄着一根长棍子,胸前斜挂着一个大布袋子,正一步一步朝村口走来,不用说,又是讨饭的叫花子来了。已有眼尖的孩子在奔跑着,发出预警般的大呼小叫。这个时候,正在树下吃饭或歇凉的妇女和孩子们,仿佛一群受了惊的鸟雀,叽叽喳喳,顿

  • 老井枯干的那些日子,村庄也病病殃殃地打不起精神来。确切地说,因了高速铁路线的修建,沉静数百年的村庄在忍受一场突如其来开膛破肚的疼痛后,正在慢慢疗伤和喘息。

    那个时候,我在报社正干着记者的工作。之前,因为接到村民反映饮水困难的热线电话,我曾来到与我家乡相距数公里的一个名叫东冲头的小村庄采访。铁路线

  • 近些日子,我所寓居的小区菜场,陆续有时鲜的花生在卖。余姚的卖花生,与我家乡甚是不同:乡下上了年岁的男女村民,开着或蹬着小三轮,将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花生连苗一齐运到菜场的胡同里,现摘现卖,看那花生,半嫩半老,全粘着一层乌黑的湿沙土。一问价格,却是不菲,或八块钱一斤,或七块,也有喊价十八块的,令人咂舌。想

  • 黄孝纪

    几天前,晓明从广东打来电话,说他准备出版一本诗集,是香港书号,拟回老家印刷。我脱口说,香港书号在大陆是不认可的,各级作家协会不会认定为公开出版物,也不能公开销售。然而,我立刻就为这句话懊悔了,于一个生活在社会最低层为养家糊口而卖苦力的诗歌作者而言,上面的理由算得了什么呢?关键是,这样出版

  • 黄氏宗祠高大的中厅门口两侧贴着白纸对联,宽阔的中厅里铺陈几十桌酒席,人声嘈杂,此时,催上席的铜锣声已经在村头巷尾打过一遍,外来的吊客和本村的乡亲正络绎而来,从厅外隔壁的厨房里,也已飘过来哗啦啦炒菜下锅的油烟和香气。

    炮手站在天井边用力吸了几口香烟,左手举着三眼钢炮管的木柄斜向天空,右手从嘴上拔下

  • 村里男人大多精精瘦瘦,这可能跟平时犁田扛耙挖土刨山挑碳背树这类力气活有关。申明是个例外,他也是两女两儿一老婆一家六口之主,同样干着男人该干的活,却依然有一个肉嘟嘟的大肚子。当然,他的大肚子远没有如今一些领导干部便便大腹那么夸张,那是活像稻秧田的蝌蚪,肚子鼓胀得让人看着难受,担心它随时都要破裂,迸射出

  • 不禁想起家乡的馒头来。

    家乡的馒头不是像如今在城里吃到的馒头,白白胖胖,蓬蓬松松。家乡的馒头是自己土里刚收割的新麦子磨成粉做成的,是用新梧桐叶垫在高粱秆子的蒸锅里蒸出来的,颜色深暗,像红非红像黑非黑像黄非黄像紫非紫的那种颜色,里面包着一点红砂糖,热热软软的,咬一口,流出一股黄黄黑黑稠稠浓浓的糖水

  • 村里八九个生产队,村大人多,差不多家家户户养猪,不说多了,一家一年养一头两头的,那是十分寻常的事。这样算来,上百户人家的大村,一年出栏的肥猪数量也很可观,除了完成国家收购任务外,余下的在过节过年的时候,由各生产队按计划宰杀分肉。猪一多,自然屠户也多。国杏驼子、丁茂高子脚、常节眯眼,等等等等,一口气可

  • 杵毛芽是村里的土话,虽然形象,要解释清楚却也要费一番口舌。

    杵就是棒杵,村里俗称忙杵,是一根长条形的圆木棒,一头粗,一头略小,用柏树稠树苦槠树油茶树等硬木做成,长约莫两尺。忙杵的作用主要有两种,一是洗衣服被帐时用,那时村里人连洗衣粉都很少,用的多是油茶枯粉,就别说什么洗衣机,那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 晚稻收割之后,太阳依然整日朗照,原本金黄如毯的田野顿时空旷而宁静。昔日掩映在稻浪之下的田埂,此时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放眼望去,阡陌交错,重重叠叠,宛如黑色的游蛇。在一圈圈游蛇围合的田野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禾蔸,在秋阳的映照下,现出枯黄发白的颜色来。这时,突兀田野之上,如椎如人,如站如立,如行如阵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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