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兰黛的空间

一大早下了火车，急急地窜往菜市场买上一包韭菜、饺子皮、猪肉沫，顺便从蛋糕店里为母亲捎上几种不同口味的面包。敲开家门，是父亲为开的门。我连喊数声“妈妈”，没有了往日的应答，母亲只是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已全然不识她的孩子了。我拆开纸包取出一块金黄的肉松面包送往母亲的嘴边，母亲轻轻地咬了两口，就嚷着“不吃不吃”，我赶紧换上蓝莓的，母亲咬了一口又嚷起来“不饿，不吃”。小时候特喜欢妈妈上集市上卖鸡蛋，因为母亲每每回家的时候总会为她的孩子们带回老香老甜的金色面包，每次远远的看到母亲回来的身影，她的孩子就像一群小燕子飞奔着围拢了过去。现如今她的孩子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母亲却无心无力。精心包置的饺子母亲吃了两个，就再也不肯张口，不论我怎样地哄劝，尽管是母亲曾经最喜欢的面食。水喉下，母亲就那么一直木木地坐着，任由我独自絮叨从前；水流如注，哗哗作响，多么祈盼柔手的轻轻抚摸涮去母亲全身皱褶的沧桑，挽住母亲岁月的铅华。一切期望都是徒劳，母亲只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悲沧地凝视母亲，母亲已闭合的双眸中再也聆听不到对她孩子温暖的呼唤，唯有嘴角偶尔泛起的一丝微笑，有时很茫然地抬头看向远方的刹那间我似乎明白母亲的心灯还是亮着的，只是灯已到了油尽芯枯。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可以重来，可是当我紧紧握住母亲瘦骨嶙峋的双手时，却一次次地陷入了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囫囵中。生命之轻，唯有如是的安慰：人生只若相见，也是一种幸福。拭去眼角的泪痕，挺一挺腰杆，故作一份坚强，忙碌的生活是一剂镇痛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