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去独钓雪的空间

一片硕大的草场

长满了低低矮矮的灌木

四周有高山，还有高过乌云的

野樱桃树。枝上

结满了朱色、渺小的浆果

像清晨逆光的羊瞳孔里

种满了初升的红日

成排的圈舍看着像囚笼。似要控制

羊群黑夜里，低微的自由

就像那奔忙的牧羊人。夜间

才把锁在心里思乡的山歌

托付

我的根，在这里

一个叫望王山的小村

迫于生计的时候，我会像

穿在鱼线上的钓钩。一次次

被抛向未知的远方

身后，会留下模糊的炊烟。门前

一丘耀眼的菜花黄

老父被旱烟呛出的咳嗽声，会随我的脚步

越来越辽阔

海上台风，故乡的小村定会下雨

担心会摇落他的白发。和门前他

在初春的田原上冒出头

在麦黄时开出白色的小花

在弯腰插稻子的时候会结出黑色的小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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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前草是一味中药

记得爷爷熬了水在喝，父亲在喝

得水肿病的乡亲们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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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还倔强挑水的爷爷喝了最后一次

终究没治好疾苦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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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年的我偶尔喝了一次

但

似乎在等千年一次擦肩，似乎

又在听万年一次的回响

似乎―――都不是

这里的思想恍若隔世

这里只见证四季更迭，候鸟南飞

这里只负责为赶路人，提供一场淋漓尽致的呻吟

这里似乎缺少生命的精彩

除非那瓣坠落在初夏的花蕊

偶尔一次划破空山静寂的鸟鸣

听一次松涛后松针慢慢地滑

我的脚步，已反复踩光了你坟前的草

亏欠你的心，想想就发毛

那一年，我与你在泪水中挥别

身影拉得比大巴山的路，还长…

我一生只喊了你三遍

第一遍我在叫∶〃妈妈＂！我饿了！

第二遍我在叫∶〃妈妈＂！你老了！

第三遍我在叫∶〃妈妈＂！你怎么喊死不答应了？

分明是＂立冬＂了，

从沾雪的草尖里冒出头

看栅栏里的阳光，枝桠染绿

仿佛都是一个指向，包括脚步

来去匆忙

不想打开那扇蒙尘久闭的窗

对于雨点，雷声

我只是想听

习惯没有光亮的日子

时光暗黑

对于生命

时而高烧，时而低热

如夜半烦躁的蛙鸣

一切跟求偶有关

荷叶无奈随虫吟

从你的身体上分娩，再从

你的肉体上剥离

我在天涯，你还在故里

未断的脐带，时常痛在梦里

都说：儿不嫌母丑

干瘪的乳房，泛起乳香

紧紧抓住你的衣裳，是怕断奶后

我夜半会发出，撕心的哭闹

在富足的地方游荡

也曾有，羞于提起过你的念想

我怕她们会笑你，干涸，贫穷{p

慌乱的月光，正在赶往

秋天的路上

远去的人，你是否弄丢了故乡

而我的脚步，依旧在村头弯弯的小路彷徨

｜｜

我的春天，已埋在秋天的墓穴里

我的行囊里，只塞下装点我江山的最后一束黄花

短松岗前的墓碑，铭文只简单记叙着妈妈

枫叶浅薄的笑了。而我，却悲痛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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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的瞬间

那株庭前丹桂花已杳无踪迹

就像那群归巢的倦鸟，隐入密林

就像分别的人，只留给我余晖里孤单的背影

‖‖

挑灯半世赶路的人，幸许可赶上依栏绽放最后的花期

空山小寺那秉残烛

照不清红墙上我要找的那绺莎草

就像月光，再也不愿光顾那荒废已久的小村

‖‖

挥手

冲动的想把你的身影拖拽

一任安放在固执的巍巍绝壁

你的柔美

遭遇上弦下弦的狂乱与羞怯

这样我可用仰望瞻仰千年不变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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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盈或亏

总与山里四季交合

与长满苔痕的古井缠绵

波澜不起，不艳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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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舀水的木瓢

总在不经意间搅翻清浅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