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6日星期五
不知道什么时候树上的叶子落光了,光秃秃的的树枝在冬日的阳光的覆盖下,是那么凄凉的悲壮,不知道什么时候麦苗已经深到脚脖了,那一望无际的碧绿把田野渲染的有一种海洋的深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父亲走不成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子知道害羞了,没人的时候喜欢照镜子了,这个世界上每一分钟都在悄然改变着,只不过我们没有用心去留意罢了。
我去高中给女儿送药和衣服,父亲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知道父亲想跟着我出去走走,只不过今天阳光虽然灿烂,不过刮起了风,我告诉父亲去王湾二姑家问问奶奶什么时候周年,父亲说他也去,我想父亲老是一个人呆在床上,肯定非常郁闷,而我每天都在忙着做生意,没有时间陪老父亲。
老父亲非常兴奋,看见什么都非常稀奇的样子,一路上我问他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老父亲还记得,在高中,女儿跑出学校大门,我看见父亲拉着女儿的手,嘴哆嗦着,泪水就出来了,女儿也是非常激动,然后父亲就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来100块钱,让女儿买东西吃,老父亲两个孙女,或许是从小女儿就和父亲在一个屋子里住,老父亲非常亲女儿,如同小时候奶奶亲我一样。
我们穿过京广线,我告诉西边阳光下长龙一样的是高铁,在商桥街上,我们买了几斤蛋糕,想二姑已经八十多了,其他东西肯定咬不动了,商桥往东一里地,就是二姑的家,不过因为好长时间没有来过,那一带又都是以湾起名的村庄,舍湾,罗湾,王湾,据说这些湾都是起源于以前的小商河,也就是几百年前那个让金兵闻风丧胆的民族英雄杨再兴将军献身的地方。
二姑的家在村子的最外边,二姑有四个儿子,姑父几十年前就逝去了,二姑靠跑着卖庙里的香,省吃俭用硬是把四个孩子拉扯长大,而且一个个给娶了媳妇,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在大姑家住几天,就会去二姑家也住几天,那时候我愿意住大姑家,因为姑父是老官田的村干部,家里条件好,奶奶去了,天天可以吃油膜,而二姑家一天到晚都是包谷面饼子,菜都没有,我还记得二姑每次来走亲戚,父亲都会偷偷地塞给她钱,临走还会给一些白面,虽然母亲一脸的不高兴。
大姑没有过世的时候,每年奶奶爷爷的周年,大姑二姑都会一起来 给奶奶爷爷上坟,大姑过世后,二姑也走不到了,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人了,那一次我在二姑家附近赶会,碰见了二姑,二姑拉着我的手,问老父亲怎么样,说着说着就哭了,我再也走不到娘家了,说的我心里酸酸的,在会上给二姑买了包子,然后看着她一脸幸福的吃着。
二姑四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二姑还是住在一个两间的瓦屋里,没有院墙,院子里堆满了玉米杆,辣椒杆,门口有一个泥土锅台,屋里就一张床,一个水泥柜子,两个断了腿的凳子,离多远我就喊二姑,二姑一头白发的哆哆嗦嗦走出屋子,拄一个桐木棍,头上戴着一件看不出年代的粗布头巾,看见父亲,嘴哆哆嗦嗦,一声哥啊,两位老人就手搭在了一起,泪水在阳光下是那么晶莹,我把父亲扶进屋里,二姑忙着烧锅给老父亲烧鸡蛋茶,我走出二姑的屋子,来到外面的田野,田野是一种辉煌的静寂,二姑的话在身后飘来,见一面是一面了。
我父亲兄妹三个,父亲是老大,大姑是老二,二姑最小,大姑逝去五六年了,现在就剩下父亲和二姑了,突然想起岑参的那首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我们要走了,三点多了,晚了会很冷,二姑送我们到村口,父亲不停的挥手,回去吧,回去吧,走了很远,回过头来,我发现父亲泪流满面,再往二姑的方向看,看见二姑那佝偻的身子,花白的头发,蓝色的头巾,好像罗中立的油画:父亲的翻版。
2013年12月6日星期五的评论0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