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的爱情
青春的脚步渐行渐远,每个人到中年的人都会时常自觉不自觉的回忆起曾经的少年时代,在那个只有快乐没有对人生清晰定位的时光里,无拘无束,放荡不羁。而此时,曾经的快乐总会让我们留恋和向往,以至于不经意的在我们记忆的脑海里徜徉。
初恋是对异性情窦初开和想深入发展的开始,每个初恋的人都会有刻骨铭心的或成功,或失败的经历,不管结果如何,过程是会镌刻在脑海里一生一世的。如果你现在谈着,或者曾经谈过都能觉出初恋的幸福和甜蜜就如同晌午的阳光般炙热。就如全世界里只剩了两个人--你和我。私语呢喃着情话,每天依偎着,恨不得一秒钟都不愿分开,而生命好象就是为对方而活着一般,一声令下,前面就是火海刀山,也会毫不皱眉的前进。爱情此时就如同毒品一般的魔魅了。
四是我的发小,共同生活在刚刚改革开放的八十时代,每天都是我们几个男生一起上学,放学。在心里已经默契的结成了一个联盟。青春期的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们懂得很多,发育的很成熟。那时谈对象就是想要那种说不出来的情愫,在心底里无法自明的激荡感情。
男生们总会在放学后背着军挎慢悠悠的往家走,军挎的背带故意放的很长,使得走路或跑时都会发出“啪嗒,啪嗒”的撞击声。书包里只有语文和数学几本书不像现在的孩子们背着几十斤重的书包来回走,累的一个个气喘吁吁。
在一个长长的胡同里,“肚皮”看了看周围没人,大喊起来“别跑了,歇歇,四,有烟吗?”四的手从兜里伸出来,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根外观已经很褶皱得香烟说“就这一根了,谁还有?”我们其他人都摇了摇头,“火呢?快”肚皮迫不及待的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给我留点,”“还有我呢”几个男孩都你争我抢的吸起来。
我和四的家相对远点,一路下来,就剩下我俩了。
“强子,跟你说个事,”四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了,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我看了他一眼,怀疑他今天怎会跟人商量了,四可是一直都是直来直去,跟谁都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
“哦,.....我.....我喜欢上咱们班里的田丹了,”四瞪着一双大眼说。靠,这傻行子,说喜欢人还瞪着眼睛说话,太不温柔了。“但我不知怎么说啊!帮我出个主意”
“哦,表白啊!把她约出来。”
“我一看到她就紧张,说不出话。”哦。你见她说不出话,跟我说你却一点也不含糊啊。我心里想着。
恩,你连我喜欢你都不会写吗?”我看着四不耐烦的说“就写我喜欢你,”
“是不是太简单了?”四比我要早熟,想得也多些,但却有时不知如何表达。
“复杂的查查书,我也不会啊”我耸耸肩。
“嗨,”四皱着眉头,“我想想吧!”
一连几天,四上学,放学都是独来独往的。我们一般上学都比较早,为的是能够到学校多玩会,一帮男生把书包往课桌里一塞就你推我桑的跑到操场上踢足球或在教室的角落里下几盘象棋。
第一遍铃声响了,我们急急忙忙的坐到座位上,教室里一片闹哄哄的,如满屋子的苍蝇在飞,我擦着满头的汗,环顾四周,发现四的座位是空着的,心里不觉担心起来。
第二遍铃声急促尖利的叫着,老师拿着教案刚迈上讲台,“报告”一声惊天震地的声音从门口闯进教室,“进来”老师边放扫视着学生边说。
四的脑袋先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接着整个身体全出现在门口。“回座位吧!”在老师的眼里,四不是个很坏的学生,也不是很好。
四低头急急忙忙的向座位走去,我分明看到他低着的脑袋下一双色迷得眼睛看着田丹。而此时全班的目光几乎都被他吸引了。
一连几天,四都是赶着上课铃声进教室,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老师倒是问过怎么回事,四只是说表坏了,睡觉起晚了。
几次放学我都大声的喊四,他却装着没听见,一溜烟的自顾自的跑了。我在后面骂着却追不上。这倒霉孩子,犯哪门子邪了?
田丹是一个秀气的女生,文静而不张扬,白皙的皮肤几次让我怀疑,那白不是一般的白,我想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只能用雪白。常言说,一白遮百丑。她不是很漂亮,但也不丑。
四坐在田丹的后面,自从四跟我说了喜欢田丹,我就会有意无意的眼神扫到四那边,看着四有时会托着下巴自己想事情就好笑。这傻兄弟还真痴情呢!
当时并不能够感觉到喜欢一个人会真的改变什么,只是觉得挺好玩的事,我们班有几对谈恋爱的,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样子也没觉得不正常,只是上课时会让我帮着传传纸条,一两回还行,多了我就烦,也会偷偷地看看写得内容,也会在下课后即兴朗诵一下,让那个女生追着我“翻山越岭”的到处躲。但却一点也不急,只是笑着。那也是一段快乐时光吧。
后来的事情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一天中午,同学们三五一群的聚着聊天,我们几个男生踢了球回来,或坐在椅子上,或坐在桌子上用本子扇着凉风,汗水凝结着往下淌。四推门进来,径直向座位走去,挺胸抬头,目不斜视的样子让我觉出今天的异样。
在经过田丹桌旁时,四把一张叠好的心形纸片放在了她的桌上。看出,田丹一愣。抬头看了看四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地打开那张纸,四迅速的坐到座位上,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的粗重的喘息声。我下意识的感觉到四对爱情吹响了号角。
“嗵”很沉重的一声,田丹站起时撞得桌椅发出的声音,这个平时从没有脾气,安静如一泓静静的湖水的女孩,此时正用愤怒的眼神盯视着后面的四,我看到在那黑色明亮的眼睛里有闪亮的晶莹在打转,眼圈有些红了,没有语言。田丹把那张纸在四的面前撕得粉碎,扔向了四。
四坐在那里一动没动,低着头没有了曾经坚定地目光。纸片如雪花般飘落,头上,肩上,桌上,地上,一片的碎纸片。四后来跟我说,那一刻他的心是轻松的,但却也是哇凉哇凉的。
我们如同在看一场哑剧,没有激情昂奋的表演,没有深沉情感的独白,没有夸张虚构的故事,一切的发生都是那样的突然,没有语言的诠释。但我们都能看懂。这就是故事。
四用扫帚和簸箕清理干净飞快的跑出教室,当他回来时,我分明看到他不易觉察到的一丝笑容,后来,四跟我说,结果很残酷,身心很受伤,憋着太难受,说出随她想。
在后来的我也情窦初开时,才体验到暗恋一个人真是很不舒服的事情,在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鼓起勇气表白时,却又觉得是那样的苍白。
四的表白以失败而告终,我觉得田丹的表现很让人惊讶,太不留情面了,怎么能够这样做呢,简直很过分。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田丹解释说觉得很委屈,很害怕。哈哈,我可以解释为情种还没有发芽而不知所措造成的。
虽然田丹的拒绝方式对四很是打击,但四没有计较,在后来还为田丹出了次头,一个人打四个人,被啤酒瓶子打出的伤疤现在还留着。这可是爱的印记,四有些得意。
少年时的爱情是最纯洁最天真的,没有成人的复杂和势利,我依稀记得在我的朋友里但凡谈过恋爱的都会痴情的让人费解,以至于能干出让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哪怕是生命。
虽然四的告白没有得到认可,并且失掉了面子,却并没有让四颓废的一蹶不振,因为四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里的那句让他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的表白----对自己喜爱已久的姑娘。
在一年之后,当我也被爱情的箭羽扫到时,才真正的体验到了思念一个人的滋味,简直就是痛苦的煎熬。一颗心每天都半悬在空中,虽然前一天的晚上信誓旦旦的模拟出了各种的场景和对话,并反复演练熟记于心,但第二天看见那张让我心无他念,娇媚无限的脸庞时,一切都瞬间土崩瓦解了。
对于一个初谈恋爱需要表白的人来说,虽然就是几个字,但却好似要有喝出去的精神,要有征服的勇气,要有挑战的愿望。
四并没因被拒绝而放弃,放学时,田丹的后面多了一个影子。
我知道,四已经迷失了方向。更多的时间是自己一个人独想,嗨!
一天放学后,田丹因为值日,出黑板报走的晚了。学校的教学楼沉浸在落日余晖里,四站在楼道的尽头看着窗外的操场,那里有几个男生在踢足球,球在他们中间滚动,不时传来急切的叫喊声。
“你们干什么?走开--!啊----"四一惊,细细听来,分明是田丹的声音。
四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看见了惊人的一幕,几个年级的玩闹正把田丹围在当中,手在田丹的脸上摸着,其中一人要跟田丹谈对象。田丹厌恶的用手抵挡着,大声的呵斥并没有让他们后退,却更加增加了他们的胆量。
四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一拳打在其中一人的面门上,当时就听到一声哀嚎,那人捂着脸蹲在了下去,其他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随之反应过来是有人英雄救美时,拳头,脚,椅子,全向四的身上,脸上袭来。以至于四只有招架没有了还手之力。
“让开---”随着一声大喊,“啪,嘭”清脆而沉闷的声音在四的头上响起,当时四就觉得天晕地转,眼前火花四溅。让我想起了“六加一”里李咏砸开金蛋时的场景。
温热的黑红的血迫不及待的从伤口里喷涌而出,染红了四的脸,衣服。地上溅起朵朵血花。
“小子,记住了,再管闲事就砍死你”一双凶狠的眼睛盯着满脸是血的四说。
四也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张显露着轻蔑面孔的脸,牙齿发出“嘎嘎”的响声。
“怎么,还不服啊?”那人指着四说。
“哥,我们走吧,好像有人来了。”有人喊着。
“恩,今天饶了你,不服,见你一回打你一回。”那人往地上吐了口吐沫。“走--”
刚才田丹已经吓得面如土色,身体战栗着萎缩在墙边上看着眼前的一切,看到那些人走了哭喊着跑出了教室,她受到了惊吓。
教室里死寂的安静,只有荧光灯发出“嗡嗡”的叫唤声。
四费力的支撑起身体,一瘸一拐的捂着头向外走去。
当我们知道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四包扎着头若无其事的上学,好像昨天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看着他包裹严密的头颅,让我想到了画素描课上的石膏雕像。
赵发是我们班男生的精神领袖,在这个阴盛阳衰(女多男少)的班里男生更加团结,而赵发就是个年级里有名的玩闹,他想出面帮四收拾那帮小子,被四婉言拒绝了,四只是让赵发帮了一个忙,四说其他的不用管。
不管是在动物界还是植物界,雄性都是好斗的,在一个特定的空间都要有一个老大。从有了生物这个规律就一直延续着,我想会一直不变的延续。
四没有让我们任何人帮忙,他说他会搞定的。在他跟我说这句话时,我看到了他坚定而仇恨的目光。四说他伤好时就是他报复的开始。田丹几天没来上课,她真的吓坏了。
有人说集体的力量是无穷的,但在有的方面可以,在有的方面却不能发挥作用。虽然四在打架中吃亏了,却并没有打服他,因为对方人数上是有优势的。四后来跟我说,一对一他是不会吃亏的。
四让赵发帮忙的事情很快办妥了,后面就是四的计划了。
我作为朋友不能袖手旁观,执意想和四一起干,四笑笑说,朋友不是用来利用的,是用来珍惜的。我心里升起一股温热的情愫。
赵发告诉四,打他的人是初三的学生,分别是张强,李立,关悦和陈志光。这几个人可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刺头,经常以谈对象的名义调戏女生。有时也会向低年级的学生要钱,要物。
前段时间纠结社会上的青年在学校门口堵人的就是他们。
一个月后,我就听说了在学校里口口相传出了张强一伙被打的消息,说的很神,每个星期都会有一个人被打,看不见那人的面貌,但出手时特别的狠,尤其是张强和陈志光两个人,一个胳膊断了,一个跑时脚崴了。
四在那段时间里还是上学,放学。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有时我看到他脸上会有若隐若现的淤青。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笑笑说是老爸打得。我不好再问了。
半年后,四才跟我说了实情,那几个人都是四打得,因为自己身单力孤,只能智取不能强攻,于是用了各个击破的打法。为了能够一举歼灭敌人又用了背后偷袭的战法,战役虽然也比较艰苦但还是有了成果。
四让赵发帮忙的就是打听张强一伙的家住址,得到后跟踪尾随,经过几次踩点确认无误后开始了他的报复计划。四说,最难对付的自然是张强,这家伙打架很油,而且下手贼狠,脸上挨了几记老拳后让四一板砖拍在地上,砖立刻成了两半,碎末飞溅,让四想到自己被拍时的情景立刻雄性荷尔蒙瞬间激发了他的斗志和兴奋点,别着张强的胳膊就是一拧,“嘎巴”一声脆响,“啊”一声惨叫,四消失在胡同的暮色里。
张强的长相浓眉大眼,皮肤黝黑,因为眼角的一根伤疤让人一看就感觉出了一股凉气。经常打架逃课,学校也很是头疼,在一次学校的大会上,学校对于张强的聚集外校和社会青年来校打架事件进行了严肃处理,对张强开除学籍。从此,张强就彻底成了社会青年,他却恶习不改,依旧摇头晃脑的经常出没学校门口,游戏厅。向一些学生要钱,帮着别人打架。
张强的死很惨,现在算来二十岁都不到,却走的一丝不挂。而且满身都是血,据看到的人说那个惨不忍赌啊!当我们听到消息跑去看时,救护车已经鸣叫着远去了,留下的是围聚的人们久久不肯散去。
原来张强玩游戏输了钱,不知听那个傻B说变压器里有银锭很值钱,于是在一个凌晨,外面没有一个人影,他带着工具爬上了卫生所后面的大变压器上剪电线,巨大的电流瞬间击穿他的神经,并烧去他所有的衣服,皮肉都绽开了鲜红的带着暗黑色的花朵,
四在学生时代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的花朵,有些做法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田丹的家离学校比较远,需要每天坐接送的班车,为了能够护送田丹,和其早晨一起坐车上学,竟然凌晨四点起床走路经过一段小树林,一个村庄和村庄外的坟地,到田丹住的地方等班车,为的是能够和她一起坐车上学。
我问过四,害怕不?四说,能不害怕吗,小树林里漆黑一片,耳边除了树叶的哗哗声就是不知名的鸟叫声,要多渗人有多渗人,经过村庄还好点就是会有不知谁家的狗一直嚎吠着,那时拎着棍子,生怕窜上来。过坟地最惊险,地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子会浮现所有看到或想象的鬼怪的所有景象。心啊!不是在“咚,咚”的响,是在我的嘴里呢。一张嘴就能掉出来的感觉。有一回,走过村庄下起了小雨,坟地这时就更可怕了,耳边的雨声已经幻化成了别的声音,让我觉得每个坟头都在移动。那一刻真是知道了毛骨悚然的真正涵义。背后的汗毛绝对的颗颗直立着。
四坚持了一个月,我想让我做一天都难啊。
现在翻开曾经的毕业照时,四的笑容很拘谨的留在照片上,而他喜欢的田丹在最边上站立着,严肃的没有一丝的笑容。
以后的同学聚会田丹已经一改上学时的内向,说起记忆中的往事,她笑着说,上学时只顾着学习了那想过很多事啊。虽然对四的帮忙打架没有说过感谢,但内心里却还是万分感激。只是每天早晨都能看到四跟她坐一辆班车觉得很是惶恐,却真是不知如何是好。那时还小很多事的确不会处理。
时光如梭,看着满桌的同学交杯换盏的喝着聊着,眼前这些成熟的男人和韵味的女人们又回到了少年时的样子。天真可爱的笑着,闹着。......
我看着中学时的照片,回想着每个同学当时的音容笑貌,真是感慨时光境迁,一晃的功夫都已经上班很多年,并且都结婚生子。
照片里四的旁边站着的是“土匪”,他的满脸都是黑点,以至于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混在其中觉得有些不对称了。“土匪”当时在我们班可是淘气出了名的,很多坏点子都少不了他。而他满脸的麻点可不是天生的,是用生命换来的杰作。
在我们家属区的后面盖着一个锅炉房,专门保证人们的冬季供暖的。“土匪”就是比别的孩子聪明,任谁也不会想到用锅炉烤红薯,但“土匪"就想到了,而且还神秘的跟我们说,烤出来的红薯绝对比在野地里烤的好吃。
于是,我们纷纷各显其能的找来了红薯和土豆,在“土匪”的授意下用铁丝穿好几个。我们看着钢铁锅炉里的熊熊大火不敢靠近,而“土匪”已经把插了红薯的铁丝的另一面插进一个木头棍的一头,这样不但安全,还不会烫手。
有人会问,锅炉房没有人吗?怎么会没有呢,只是烧锅炉的是个快六十的老头,喜欢喝酒打牌,每天的规律已经熟记在“土匪”心中了,而我们去的点正是他不在的那段时间。
一帮孩子等的无聊了都出去玩玻璃球,而锅炉房里只剩下了“土匪”一个,我们期待的又香又甜的烤红薯没有看到,却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声音响彻天际,大地都在震颤,崩塌的房屋迅速淹没在滚滚黄色烟尘里,热浪跟着袭来,我们几个孩子被冲击波击倒在地,吓得不敢动弹。
当我们坐着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残砖败瓦不知如何是好,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我看到有两个人已经在张着嘴,眼睛不停地往外流着泪水和脸上粘满的灰尘汇合一起,满脸的花色,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让我有些奇怪。后来想想是巨大的响声让我短时间的失聪了。
我们都认为这次闯了大祸,并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土匪”肯定是死了。
周围的人们蜂拥而至,救火车,救护车,急促的闪光灯响着长长的笛声让人心里说不出的紧张。我们看着忙乱的大人,看着昏死过去的“土匪”的母亲,看着还在冒着烟气的废墟,傻傻的站着,没有了一点的活气。
人生就是这样,当你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时就会出现惊喜的转机,当你觉得一切都顺利时却也会降临意想不到的灾难。人呢,有时很脆弱,喝口水,摔一跤都会一命呜呼。但有的人从飞机上掉下来,都不一定能死,这就是人们说的奇迹吧。
“土匪”没死,这不是奇迹吗?
“土匪”被挖出来时满脸是血,所有的人都摇头,这孩子活不了了。
奇迹就是想象之外的,医生检查发现除了满脸被爆炸时沙砾打出无数的小坑外,浑身没有大伤。
“土匪”在昏迷了两天后,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红薯好了"这让在场的大人又好气又好笑。
四的暗恋让“土匪”总会不失时机的戏弄他一番。
有一回,“土匪”神秘的对四说,在办公楼后面那个废旧的电视铁塔听说谁能爬到顶上谁就能实现一个愿望。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出这里面逗乐的成分,但求胜心切的四却信以为真了。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我们相约来到那个废旧的铁塔下面,踏过高高的野草,面前是半米高的水泥地基,四抬头看了看锈迹斑斑的铁塔有些发憷。
“土匪”征询四的意见说,开始吧!
四后来跟我说他当时看着那塔就后悔了,原以为没多高,但到了塔下面才觉得真高啊!可明知山有虎,也要偏上虎山行。为了田丹,为了实现愿望,为了共产主义,牺牲我一个自有后来人啊!四当时想的太伟大了。
四开始爬了,他费力气的上了水泥墩子,铁塔为了防止别人攀爬在一米内没有梯子,但这怎么会难倒我们呢?顺着三角支架爬到梯子处,后面就好走了。
本以为有了梯子还不好走吗,顺着往上爬就好了,但想象远没有实际的顺利。那些铁塔上的梯子因为年久并且风吹日晒雨淋的有的地方已经开焊了,爬着就会摇晃,这就增加了难度和危险性。刚爬到第三段梯子,四就气喘吁吁的坐下来了。看看上面,又看看下面,真是进退两难。
此时,“土匪”的激将法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四,不行了就说声,没人逼你啊!”
四看了看“土匪”一咬牙,又开始攀爬。四就是这样,有时很倔。
在塔的中间位置有个平台,四到了平台时已经站不起来了,坐在台上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感觉到塔还在微微的晃动。
坚持啊,马上到顶了。”我们给他鼓劲。
后面往上不是爬,是艰难的挪动,手和脚不协调的配合着。我看到四的腿在战抖着。
终于到了塔顶,“土匪”从兜里拿出一张让四写了愿望的白纸,扔在天空。我们大声的欢呼着。四坐在平台上开心的笑了。
我们在当时我们那片最高的建筑上,看着周围的房子,道路,行人都是那样的渺小,如玩具一般,真如书上写的从高处看人就如蚂蚁。成片的庄稼绿油油的一块块的连接着,有序的排列着。
四大喊“塔在摇晃”我们大声的说“塔就是摇晃的,”
听大人们说,塔,烟囱这些建筑都会摇晃,这是正常的,不摇就会倒的。
虽然四爬上了高塔,却依旧没能得到他的爱情。但他看到了不曾见过的美景。心胸一下豁然开朗了。在之后的岁月,他调整好了心态,开始了新的生活。
中学时的暗恋还是明恋,那只是男孩女孩们刚刚对异性产生一种莫名的爱慕之情。在后面的生活中总会成了美好的记忆,只会开花不会结果。但“肚皮”却是个特殊的例子,他在中学的对象经过八年抗战还真就走到了一起,现在还幸福的生活着,不得不说这世界上什么事都会发生,没有绝对的事情。
在各个学校学习好的同学总是被各科老师所喜爱的,而调皮捣蛋的孩子得到的待遇基本都是相同的----坐在班里的最后一排。在我的学习生涯里,我的数学老师是对孩子们一视同仁的唯一的一位。
数学老师姓封,说着一口带着他家乡话的普通话,他脸上的胡子根根挺立着,可能是眼睛小而且有点月牙状让人总觉得他在笑着。封老师讲课很认真,讲了新课总会巡视着看每个同学的做题情况,对后排的同学尤甚。不爱学习的我们在背后叫他“疯老头”。
封老师走起路来铿锵有力,上课铃声过后,在地板的震颤中他大步走进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说声“上课。”我们全班起立大声喊“老师好---”有的男生以不起立而自豪炫耀,那只是为了展示自己多麽的牛逼,现在的我们回头想想,很不成熟的表现。
那天封老师正兴致勃勃的讲课,突然停住了,眼睛在四处寻找着,教室里突然静了才清晰地听到呼噜声。封老师循声望去,后排一张桌子上立着数学书,呼噜声源源不断的从书本后发出来。
睡觉的是“肚皮”,封老师对于“肚皮”的行为勃然大怒,“啪”的一声,一颗粉笔头打在“肚皮”的头上。
“肚皮”旁边的同学捅了捅他,他揉着惺忪的双眼,左顾右望着不情愿的坐起来。
“那个同学,你站起来。”疯老头瞪圆了他的小眼睛,这时那些竖立的胡子让我们看到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来,站上来,到这来”疯老头指着讲台前的一个位置说。
“肚皮”在同学们的注视下慢慢挪动着步子,站到讲台前。
“啪”一声脆响,疯老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了“肚皮”一记响亮的耳光。“肚皮”捂着脸,满脸的委屈,嘴歪向一边,眼框里挤满了泪水,他抽吸了两下,终于忍着没有哭出来。
“回去告诉你父母,就说我打你了,有事来找我啊!”疯老头大声的说道。“下去吧,我们继续上课。”
这次睡觉事件后,再有疯老头的课我们最后的男生绝对不敢再干别的了,就是不想听也是坐着不敢言其他。“肚皮”是最感谢封老师的,因为封老师的一巴掌,他从此数学的学习突飞猛进了,而同时,各科成绩都有了进步。鬼使神差的在毕业考试时竟考出了全年级前五十名。这让我们都惊讶不已。到后来成年后谈起那次经历,“肚皮”依然觉得没有封老师的打醒,他现在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一巴掌改变了他的一生。
“肚皮”有一头自来卷,总是向后面梳着,看着很是帅气。
第一次去“肚皮”家玩就让我有了无法忍受的感觉,在他的独居小屋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味,开始只是觉得那间不大的小屋被一股气味充斥着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屋里一片狼藉,被子散乱在床铺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出被子的颜色,但依稀能看出被子边上黑黑的一圈,桌子上全是书本和笔,他正光着膀子蹲在凳子上写作业。
“什么味道?你这屋里?”我皱皱眉毛说。
“什么呀,哪有味呀”“肚皮”抽了抽鼻子有点尴尬的笑笑说“我有点鼻窦炎,闻不出味”
很快适应了屋里的气味,我不再说什么。
一走出他的屋子,新鲜的空气立刻蜂拥着灌进我的鼻子,我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就如同在潜水憋了很长时间突然跃出水面。那感觉真是爽啊。
在他的门口,我回头看到了屋里床铺下面几乎塞满的鞋子和袜子。
真服了这个邋遢的家伙。
“肚皮”和“丰满霞”谈恋爱绝对的千古绝唱,虽然也有争吵,分了合,合了分,但经过八年的努力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我觉得是“丰满霞”的一双水汪汪的会说话的大眼睛吸引迷惑了“肚皮”。当他们工作了顶着家里的反对私定终身之后,“丰满霞”的厉害便显露无疑了,从此,我知道的“肚皮”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再偶尔碰见“肚皮”总是看到他独自菜市场买菜或抱着孩子外面玩。我们在一起虽每回也都是天南海北的畅谈一番,但只要“丰满霞”的身影一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立刻匆匆低头溜走了,把我一个人凉在了那里。
我不禁苦笑,这还是我曾经的兄弟吗?
走出校门,进入社会,每个人都会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充满美好的憧憬。有种舍我其谁的雄心壮志。而我们这帮朋友也无一例外的觉得自己会创造出更美好的生活。
军队这个大熔炉锻炼了我的意志和处事的态度。当我依依不舍离开朝夕相处了三年的战友们,离开生活训练了三年的军营,离开了那片流汗流血的训练场时,我辗转反侧的躺在床上彻夜不眠。
来时带着父母爱的余温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走时却又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血脉而恋恋不舍。人就是这样的感情用事,就是这样真切的怀旧情怀。
刚到家,感受着这个离开了三年的房屋的每一点变化,触摸着每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却又觉出有了些许的陌生感。看着母亲高兴地忙碌的身影,我只是跟在后面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妈。你别忙了,歇歇吧!”而母亲笑着说“你屋里坐着,老转悠啥?”好像我不是她的儿子,而是来家里的客人。
电话的急促铃声打断了我的思路,“胖子,晚上给你接风啊!别整别的,在家老实等着我。”四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大声喊着。我把话筒稍稍离远了些。“好了,我还忙着呢,晚上见。”我的一声“喂”换来了四连珠炮般的声音。还没等我说点啥那边却又挂断了电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是这急脾气,一点都没变。
晚上,四早早的来找我,一进门就给了我个大大的熊抱,边拍打着我的后背边说,“可想死我了”。我微笑着把他推开端详一下说,“你胖了啊!”“恩,整天干活,歇着时会喝点。是有点发福了”他大声的笑着说。
“走,带你出去玩玩。”我被四不由分说连拉带拽的带出了家。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人们或夫妻,或朋友在“压马路”,“压马路”是我们这里吃饭后人们的一种最简单实用的消遣方式,一可以培养感情的聊天,二可以锻炼身体。我们穿梭在人群,很快被四带到一间大俱乐部前。
从房子里传出节奏明快的音乐舞曲。“走,进去坐坐。”四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可不会跳舞”我有点局促不安起来,还没进过舞厅呢。“没事,玩吗”
舞厅里灯光闪烁,黑暗的空间灯光在杂乱无章的转动,并随着音乐的节奏变化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把地板都要掀翻了。我有点不知所措了,紧跟着四的后面。很多人在随着舞曲晃动着身体,摇摆着四肢。我看到四在跟我说话,却只见他的嘴动听不到声音,“我们就坐这吧。”四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大声说。我点点头。走了一圈,只有这里有个空位。
四要了瓶香槟,我们各倒了满满一杯,“来,哥们,祝你胜利归来。”“好,干了"我也被这气氛所感染,心情激动起来。几杯酒下肚,四的话多了起来。谈起了他的实习经历,谈起了他的上班过程。最后,四不无骄傲的说,”现在哥们也挣钱了,你缺啥说话啊。”我头有些发晕了,在这一刻,我不想说话了,只想听四说话,默默地听他说。
舞厅的音乐不断地变化着风格,快三,慢三,伦巴.....我们的酒也在一杯一杯的干着。酒里不是单纯的酒精,那里面还有我们十多年的情谊和友谊。
回家的感觉真好,漂泊在外心也总在飘着,现在就如船回了港湾,鸟回了巢穴。心在此时真是踏实了。早晨,猛地惊醒迅速的要穿衣服,但突然觉得这是在家时,又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在家里无所事事久了就会无聊起来。不知怎么打发时间。于是,让老爸给我找了个活,不但可以挣点钱,还可以进行下社会实践,为以后自己进入社会打基础。
我一边干着活,平时也很少出门,猫在家里看书。一个月很快在时间的车轮里飞速转过。突然觉得四自从那天喝完酒后再没联系过,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却也感觉到很是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我想。
“喂,四啊,在家干什么呢?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喝点?”
“哦,行啊,正好这两天休息,我还正想找你呢。”
酒桌上,除了我和四还叫了“肚皮”“大雷”,我们推杯换盏,大声的说着上学时的种种调皮和每个人的丑事。不时会被每个人的讲诉逗得哈哈大笑,以至于招致邻桌的食客投来厌烦的目光。
“说正事啊,四最近怎么了?有点心事?”我们笑过,我看了看周围,用手势示意大家小点声。
“哦,本来不想说,但既然哥们提了,我就跟你们唠唠吧!”四喝了口酒说“我不是曾经实习过半年吗,我实习时的师傅是个女孩,那段时间里很照顾我,我们也很谈得来,这不,有段时间没见了,我吧,突然觉得特想她,你说我是不是爱上她了?这心里老是惦记着,想念着。”
“看来四又陷入情网了,你就大胆的说啊,你喜欢她不?”
“喜欢,但没有表白过,不知她怎么想。”四叹了口气,摆弄着酒杯说。
“喜欢就追啊,”我拿着筷子点击着桌子说。“对了,离着远是吧,这样,写封信表白一下。”
“你也知道,就我这点墨水真是为难我了,除了会写句我喜欢你,后面真不知怎么下笔了。”四愁眉苦脸的冲我说道。
“要不,....”四狡黠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恭维冲我说“要不你帮我韵色韵色?”
“我?.....恩......行啊。把你的要求说出来,我帮你写点。”我想了想说。
“来,干了,就这么着了。”四高兴地喊道。“肚皮”和“大雷”也高兴地举起了杯子。
四个酒杯碰到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四把女孩的照片拿来让我看说是可以给我一些灵感,靠,又不是我对象我怎么会有灵感啊!亏他想得出来。
照片里的女孩并不是很出众的美丽,皮肤也不是很白,但甜美的笑容却很是吸引人,尤其是嘴边的两个小酒窝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她手插在干净的工作服上衣口袋里,笔直的站立着。恩,因该是个利落的女孩。
“这不是你偷拍的吧?”我开玩笑的对四说。
“怎么会呢,我是专门买了个相机,这偷拍能有这效果吗?你看看人家笑的多甜。”四瞪着眼睛跟我解释。
“恩,就是吧!----这女孩皮肤不白啊,你们要是成了后代不会更黑吧?”我神秘兮兮的小声的像是自言自语又如旁敲侧击的说。
“什么?怎么还后代了,这不用你管啊,反正我就是喜欢,你该帮忙帮忙,别的不用你操心,我可不是让你提意见了。”四显然对我的说法有些不满意了。
" 哈哈,别急,我就是说说,看你不乐意样,好了,这女孩好啊,看看,真是好。看着照片我都可以三天不睡觉,五天不吃饭。”我笑着夸张的说道。
“在我眼里她就是西施,就是貂蝉,就是嫦娥。怎么的吧!”
“没怎么的,哦,这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你说的啊,嗨,流传至今啊!”
很多时候我都会用语言不管是刺激也好,挑逗也好,跟他逗逗,看着他急赤白脸的样子就乐的我不行。这兄弟说不过了真是急。哈哈哈
很快我帮四写出了第一封情书,大概意思就是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谈谈第一次去实习的情景,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第一次工作的感受。以四的第一人称写,里面多少加了些我的思想,但我觉得这并不会影响整体的效果。
信寄出去了,四在焦急的期盼中等到了回信,并迫不及待的拿给我看,无非也是对曾经在一起工作的怀念,觉得能认识四这个徒弟很是幸运,等等。
四等我看完了,用征询的眼神看着我,“怎么样?挺好吧!”
"这看不出来啊,多写点,多联系吧。”
第二封信很快又寄了过去,说的是在上班期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和曾经在一起时一些有趣的回忆,当然,我并没有经历过也不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四跟我讲了他实习时发生的事,我挑了几个觉得可以说的加工了一下。
就这样,我的代笔和四的讲述在每回收到回信后都要写满整整两篇,有时会更多。我想在以后的写作道路上如果有什么成就,那跟这些情书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四说让他陪我出去一下,我好奇地看着他,以前他可是有一说一的,怎么今天也会掖着藏着了,竟然没有了下文。
“去哪里?我陪你干什么去?”我不耐烦的说。
“你就陪我去就行了,别问了。”四不想解释太清楚。
“哦,你带我杀人放火,去了让我当替死鬼?刀山火海的也要死得明白啊!”
“嗨,到了就知道了。”
“这不废话吗”虽然我们打着嘴仗,但我还是跟着四去了。
我们骑着车子狂奔在路上,四在一个花店买了一束红玫瑰,这让我立刻明白了后面的任务。
现在,送花是件很正常不过的寻常事,但当时花店少,买花送花还没有让老百姓所接受。
四把花放在车头,一手扶把,这时我才看到他那梳的油光瓦亮的背头,
“嗨,你这头够亮的,摸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打了点头油,摩丝啥的。”四不好意思的说。
我说嘛,跟狗添得似的发亮。”我戏虐道。
我们一路下来很多路人向我们投来好奇艳羡的目光,这让四很是受用。
以至于我们不约而同的吹起了欢快的口哨声,但歌曲的名字是《啊,朋友再见》那部著名的外国电影的主题曲。我后来想,这个歌真是不特别吉利。
我们进入一片家属区,那时楼房甚少,全是一排排的盖得一模一样的平房。
在一排房子前我们停下了车子,四支好车子,拿着火焰一般的玫瑰花束让我等会他。我看着他走向前面一排的房子,一拐就消失在胡同里。
等待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随手拿出一根香烟点着。看着远天里黛青墨色的云彩慢慢地开始笼罩天空了,一群倦鸟舒展着翅膀从头顶掠过。我看着吐出飘渺的烟气慢慢升空混迹在空气了。
也不知多久,看到了四出现在胡同口,后面跟着一位红衣女孩,女孩手里捧着那束红色玫瑰。可是出来了,我不禁长舒口气。但看着他们并没有要分别的意思,就一直站在那里聊着什么,不时还发出开心爽朗的笑声。
我看得出来四是真的表白成功了,看着他们那只有对方的忘我境地,不禁心中升起一股是羡慕或别的不知名的味道。嗨!瞎想什么!因该替哥们高兴啊。
终于他们恋恋不舍得说了再见,我已经站的腿脚发麻了。真是重色轻友了这家伙。
回来的路上,四跟我讲了他去后发生的事情,四去的是那个女孩的家,别看我们骑车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当四走到女孩家门口时,心在忐忑不安中急速的狂跳着,用四的话说,“我真想把手伸进肚子里按住心脏,那跳的个厉害啊,怎么深呼吸都没用。一张嘴能蹦出来。”
四的手在门前犹豫了半天,轻轻地碰到了铁门,声音很小。四又加重了力气,铁门发出稍大点的声音。但半天也不见有人开门。这破门,此时也在跟他作对?妈的,使点劲,我还不信了。当四的倔脾气上来那可是不得了。“嗵嗵嗵”四开始用拳头砸门了。
“谁呀?”那声音一下子击穿了四的心脏。刚才还“砰砰”直跳的心脏此时却又嘎然而止了。就如快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地急刹车。
“是我,”四能听出自己回答的声音不但没有底气还多少有点颤抖,这无疑觉得自己真是无能,但这生理的变化却不是四能左右的。
门在对话中打开了,一张清秀的笑脸出现在四的面前,那可爱的酒窝,那长长的马尾辫,那好听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让四痴迷。在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
"小梅,谁呀,怎么不请人进屋啊?”屋里的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啊,妈,没事,是我的朋友。”小梅急忙说道。
四这时才如梦方醒,“啊,梅子,送你的花。”
梅子看了看四,看了看他举过来的鲜艳可爱的玫瑰,眼睛里立刻满是温柔。
四说那一刻也许就是女人最可爱的时候,真想冲上前抱住她,狠狠地在她的脸上亲一下。但在她家的门口,四活动了一下腿,没敢有进层次的冲动。我开玩笑的说,看来你还是能克制住自己的,没有被冲昏头脑啊。四笑了笑,那是。
梅子接过那捧玫瑰时,四说肯定是玫瑰的香味冲晕了女孩,差点倒了。幸亏他眼疾手快,及时的搀住了梅子的胳膊。
看得出来。花也送了,女孩也收了,爱情的花也绽放了,四该幸福了。但后面的事情却并没有我们想象的简单。
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不敢在四面前提梅子的名字,那个名字只是隐藏在四的心里最深处,就如滴血的伤疤,每回都是重新揭开,慢慢愈合,也只有我知道那块伤疤永远不会好。梅子永远不会老去,她的青春,她的微笑,她的可爱酒窝都在四的心里。永远的那样年轻美丽。定格在23岁那一年。
四的热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以至于我们这帮哥们都很难再见他一面,在一起喝酒吃饭都要预约好,更难以置信的是还要有时间的限制。怎么会这样呢?
异性相吸,这句是人人皆知的。但同性也是相惜的,要不怎么会有哥们知己呢?
原来喝酒我们可以海阔天空的谈过去,现在,将来。谈新闻,谈趣事。现在只要有四在,别人插不上嘴不说,这满桌的话题都是他的小梅,我现在还在奇怪,他的小梅怎么就能引出那么多的话题?看着他幸福的笑容,我们一桌人除了羡慕嫉妒恨,无话可说了。如果现在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去问四这个“你幸福吗”的问题,我想四会瞪着眼睛,大声的告诉他,“我很幸福,我非常幸福。”
私下里单独见四时,我总会问他进展如何,当听到四说有了第一次接吻时我的眼里也立刻放射出兴奋的光芒,想想,那时自己的样子肯定色迷迷的看着四。四吓得往后一躲,“胖子,你这样子就如一头色狼。”
四说第一次接吻真是仓促,当他低头触到小梅嘴唇的那一刻,四的身体有了冲动的异样,他环抱着小梅能够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当他的舌尖碰到小梅的舌尖,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软软的暖热潮湿的甜蜜也在一瞬间让四的大脑一片空白。
恋爱让人的心情每天都在五颜六色的天空下绽放,就如天空没有了乌云,四季没有了冬天。
生活有时就是在跟人开着玩笑,它会让幸福的人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它也会让不幸福的人失去生命。
“胖...子...。我在医院呢,你过来吧....。”电话里四声音呜咽着断断续续的说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想肯定出事了吧。
“别问了,.....你来吧.......来了再说.....呜呜...。”四没说完已经伤心地不能自制的哭起来了。
“好,马上到。”我放下电话,就往外跑。
要知道,四可是我最要命的哥们,他幸福时我会祝福她,他痛苦时我会陪着他。
我很快到了医院。
病房里,我看到四直直的躺在铺着雪白床单的床上,他浑身上下打着石膏,只有那大大的眼睛还在转动着,看到我的那一刻。眼泪泉涌般的流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了?”我急切的问着,手在他的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没事的,好好养着啊。”
原来,昨天是小梅的生日,四借了一辆摩托车带着满心满身满车的幸福奔驰在马路上,路旁的花草真美丽,繁茂的树木在公路两边高大挺拔。车辆从四的身边飞驰而过。一切都是那样的舒服。
当小梅看到四端着生日蛋糕出现在面前时,激动地站在原地呆呆的不相信是真的。周围的同事羡慕的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四微笑着拿着小梅的手切下蛋糕和同事们一起分享他们的快乐。
小梅请了假,坐上摩托车,“抱好了,本次爱情之旅列车开动了”四大声的说道。
四和小梅体验着对方的心跳,身体和身体接触的愉悦。
四高兴地大声的给小梅讲笑话,唱歌。小梅闭着眼睛靠在四的肩膀笑着。
“吱--------嗵------”四看到前方来车冲过来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迎面撞在了一起。
四觉得腰上那双紧抱的胳膊立刻没有了,他想,坏了。
“梅子--”他猛喊一声。
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四躺在病床上,艰难的动了一下身体,身体的疼痛让脸部变了形。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俯下身子轻轻地问四。
"哦,浑身热的难受,不知道小梅怎样了?我想看看她。”
“哦,她没事,你就先好好养着,她在另一个病房呢。”
“哦,我觉得真对不起她。”四露出愧疚的神情。
我怎么能够告诉他小梅的情况呢?现在小梅已经安静的躺在太平间的冰冷的铁柜子里。如果四知道他最心爱的梅子自己孤独的躺在冰柜里他会怎么想?怎么还能够安心的养病?他会每天都在自责和痛苦中生活,我不敢往下去想。
小梅在撞车时就飞了出去,虽然四的头盔戴在小梅的头上,但是怎么能够抵抗住和地面巨大的撞击呢?很不幸,年轻的如花的生命在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让我觉得生命真是脆弱的无法形容。
小梅的追悼会上,我替四为他最心爱的人送上了一束火一样红艳的玫瑰花,并附上一封长长的情书,虽然没有征得四的同意但我知道这封情书要写出四对小梅的思念和爱,写出他们曾经度过的美好时光,写出他们对未来的憧憬。我每读完一页就把它投进火里,火苗跳动着吞噬了那些文字。在心里我默默地祝福小梅在天堂里安好。
四一天天的好转,让他的家人和我都很高兴。
但四每天都会询问小梅的情况,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口敷衍着。
当四的腿可以下地时,虽然他还不能够自如活动,还需要拄着双拐,需要有一个人在旁边搀扶,但他执意要求去见见小梅,我说,小梅转院了。四怀疑的看着我,她她转院了难道不会打电话吗?但我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见她的电话?而且我拨过她的号,空号了。我说,那是他怕你着急,其实她也很想来看你,但她来不了哦。我真不知道后面的情节该怎么编下去了。
四没有再问我,他默默地看着窗外,天空一只孤独的雄鹰在高高的空中盘旋。
四后来说,他其实已经预感到小梅的情况肯定不是很好,但却没有想象的如此严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会阴阳相隔。
四快要出院了,我来接他,他拄着拐把我拉到一边,瞪着眼睛很严肃的对我说,胖子,跟我说实话,小梅怎样了?别骗我。我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看着四的期待的双眼,四,一直瞒着你,很对不起,小梅她已经去世了。四的眼圈立刻红晕了,他张大嘴巴,没有出声,呆了半天,啊------,他痛苦地扔出了拐杖,重重的摔在地上。怎么会这样啊!小梅啊-----四的哭声在医院的楼道里回荡,恸哭声引来很多人围观。我使劲的搀扶着四,却感觉他的身体沉重的让我无以使力。
四回到家后一直不吃不喝,只是呆呆的拿着小梅的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着,有时会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我们怎么劝说,他都如听不到一般,但哭声会随之而来,男人的哭声此时真就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且宏大。
四扔掉拐杖可以下地走路了,但他的身体状况却很令我担忧,瘦的如同换了一个人。缩腮凸骨的样子真是可怕。只有他那大大的眼睛还炯炯有光。
四说想去看看小梅待得地方,我带他去了,他趴在小梅的骨灰盒前有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听得我都心碎了。
回来的路上,四说,我要好好活着,一直陪伴着小梅。
我紧紧握着四的手,支持他的想法。我的兄弟,我会永远支持你。
荣是在两年后出现在四的生活里的,我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缘分,但生活中的不可解释有很多。
荣好像就是为四而来一般,那天我和四喝酒,一瓶酒很快见了底,冲鼻的的酒精让我们都感到头晕晕的,我看到四满脸的红晕,他说的有些含糊不清,我听得断断续续,我们都多了。
两个喝多的人摇摇晃晃的门外走,一出门,“慢点走啊”四回头跟我说着,但我看到他已经“噗通”倒在地上。
我试了几次都无法把他挪动,他柔软的身体真是无从下手。
“怎么了,喝多了吧。”一个女孩走过来问。
我看着女孩眼前有些模糊。
女孩后来打了120,输了一夜的液,第二天我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我非常感谢那个热心的女孩,却怎么也记不清她的样子。
一个月后,我们再在那个小饭店吃饭时,看到忙来忙去的女孩的身影时,我的记忆立刻清晰起来。就是她。
我们感谢女孩的热心,知道了女孩叫荣。
以后熟悉了,我和四在一起喝酒会经常叫上她。在那些日子里我们再也没有喝多过。
荣是听我讲了四的故事,被四感动了,他看着四那双忧郁的眼神对我说,那里面全是爱意。
一年以后,四告诉我,要和荣结婚的消息时,我惊讶的张着嘴半天没合拢,这是什么个情况呢?我脑子没转过弯来。
四说,是荣在这一年里经常约她出去,经常跟他谈心,还让四带他去了小梅的墓地。四说,一个如此对他的女孩,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我相信四说的是对的。荣的善良和善解人意感动了四,同时也挽救了四,这些都是作为哥们的我不能做到的。
现在,四和荣已经有了自己可爱的孩子,他们的爱情是那样的平淡,但我能看到他们眼里,笑里,动作里诠释出的幸福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