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空间

挖沙的人取走了沙子，但取不走它的深

水面是一种幽蓝，使深显得更深

我们在这里仿佛只呆了片刻，只一个短短的拥抱

世间已是几个轮回

挖沙的人又来取沙，天气明了又暗

河水干了又满

几个浣洗的妇人收走了她们晾晒的衣物

我们也不再相互安慰

河滩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河水

静静地

村口有一排云柳，浓浓地绿着

一条开凿出来的小山路，两边长满了青草

时光仿佛不是夏天，而像年深日久的某个深秋

村子里的人恍若隔世的乡亲

可我们一个也不认识

这有多好，我们来历不明

归去也无踪迹

有一片槐树林，林中过于荒芜

我们经过的时候，两只喜鹊呼地飞走了

再向上是山与山之间的一个隘口

热风吹过，冷风吹过

一块小石头从高处莫名地滚落下来

这是正午，除了我们这两个没有翅膀的人

再没有谁经过这里，再没有谁

来如此荒僻的地方

疼痛地叹息和流泪

像两只无处可栖的麻雀

一只相跟着另一只

寻找容身的巢窝

日暮时分，寒气越来越重

雪，银晃晃地白着。落叶在沟渠的一侧

这是被小城忽略的一个角落

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而月光是暖的，你的呼吸是暖的

你轻轻地喊出来的名字，也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