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外婆的抒情散文随笔

发布时间:2017-05-27 14:39

外婆安静地倚靠在那张由外公亲手编织的古老的藤椅上,轻声地唱着她今天从教堂里新学来的耶稣基督的歌曲,天边的晚霞将她的银发渲染在一片金黄里。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描写外婆的抒情散文随笔,希望我们的文章你能喜欢。

描写外婆的抒情散文随笔篇一:外婆,我心中的牵挂

告别了阴雨连绵的天气,阳光照亮了整个大地,人也感觉清爽多了。我伸出手触摸阳光,菱形的阳光碎片,包裹着我的手,璀璨夺目,眯着双眼,不是刺眼的痛,而是耀眼的温暖。

晾晒的被子,经过三十多年渗入肌肤的味道,里面满满的是我的气味。被单深红色染了一片,鲜艳如花中之王芍药,牡丹红艳艳如山水画般渲染了整个被单。被单上的凤凰,经过那么多年水的洗礼,依然有飞之欲出的气势。我不禁又想起了外婆。轻轻的,鼻孔靠近,一股清香的洗衣粉的味道。干完活,我拿出珍藏已久的相片,一页一页的翻看。都是我小时候充满童趣的照片。突然一张黑白照片湿润了我的双眼。那是外婆的唯一一张单人照。乌黑的齐耳的短发,梳得不翘一根发丝。头发往后梳,一根铁捁牢牢的固定在额头上方。饱满宽阔的天庭,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清澈明亮,稍微丰满的瓜子脸。外婆呀,六十多岁的你还是那么美!

悠悠岁月,回忆往昔。七岁那年,外婆外公来到我的新家。暑假的时候,妈妈要加班,外婆便留下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得了重感冒,外婆辛辛苦苦熬了药捧到我的面前。没有了爸爸的严厉,没有了妈妈的约束,我更加肆无忌惮。“乖,把药喝了!”“好苦,我不喝,我不喝!”“喝了对身体有好处,感冒很快就会好的!”此时我再也忍受不了外婆的低声下气,苦苦哀求。“你再说,再说我就把药给倒了!”外婆仍然死缠烂打,我从客厅跑到房间,从房间跑到厨房,外婆一步不离的追着我。后来,一妙计从我脑中冒出来。“你走开,我就喝!”外婆频频点头。趁她不注意,我把药倒到花盆里了。

回忆此情此景,我的心里很难受。我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着外婆大喊大叫,怎么可以这样不敬重我那情深义重的外婆呢?

一天,我们全家一起散步。我吵着回家看电视。爸爸立即火冒三丈,给了我一巴掌。我感到极其委屈,拼命的往家里跑,爸爸就拿着鞋子追着我。外婆见状,立马追了上来,用她矮小而健壮的身体为我挡住了这次惩罚。

二十年后,我踏上了回乡的旅程。离家乡越来越近了,路上,风轻轻吹起我的头发,撩起了我对外婆的思念。外婆是童养媳,十五岁那年稼给了外公,她比外公大两岁,当她裹着小脚,戴着头巾满脸羞涩的坐在坑上的时候,外公已经进入了梦乡;当她照顾着太婆和年幼的舅公,怀着孩子在田里插秧的时候,外公已经做了村里公社的书记;当她先后生下八个孩子,夭折了两个,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外公也已退休在家安享晚年。

对外公的爱,外婆做到了善始善终;对子女的爱,外婆做到了尽心尽责;对整个家庭的爱,外婆做到了无怨无悔。

外婆一字不识,却没有半点男女卑劣之念,儿子女儿同等对待,再苦再累再穷,也要供孩子们读书。外婆是农村妇女,却懂得自强自立自尊,对待外人不卑不亢,却为了孩子们对老师尊敬有加,逢年过节,外婆都会准备一蓝子鸡蛋,一大碗肉送给老师们,好让孩子们在学校不受委屈。

外婆用她整个身心,攩起了庞大的家庭。每天早上,起床喂鸡、喂猪、煮粥、打扫卫生。家里的衣服,是她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家里的被子,是她用灵活的手脚不分昼夜一张张赶制的;家里的柴火,是她赤着脚趟水过河上山一条条辛苦砍来的。

外婆用她真挚的心,点燃了外公对她同样热情的爱。他们的爱,是纯洁无暇的,他们的爱是无私付出的,他们的爱像雪一样美,一般宁静,悄无声息,却会在爱情、人生的雪地里留下两行缠绵交织的脚印,他们的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他们唯一的一张彩色照片,是花了钱请县里的摄像师,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摆着姿势照的。在他们的感情世界里,没有城里夫妻那样摆着各种花俏的姿势,没有儿孙成群热热闹闹的捣乱,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私下里和在别人面前,表里如一。

拍照那天,是冬天,刮着寒冷的风,子女们都回来了,那是他们第一次照彩照,心里特别的兴奋、紧张、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那架着架子的相机为何要一闪一闪的,为何能将如此高大的他们拍进一张小小的照片里,而且都是准确无误的。他们不会做表情,不会摆姿势,不会整理打扮衣服,甚至不会微笑,舅舅姨妈们帮他们剪了发,梳好头,戴上帽子,可他们还是没有进入状态,等到摄像师喊“笑一个”“靠近点”“脸摆正”“不要那么严肃”,他们却还是未能照出一幅令人满意的相片。

有时,爱是无需用言语来表达的,也不是外人能看得出来的。在外人面前,他们一句话也不多说,私下里,他们的话也很少。一个冬天的夜里,外公喝碎了洒,第二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医生赶来,说是中风了。外婆立即变了个人似的,泪刷刷的流下来。在外公瘫痪的六年里,外婆从始至终,没有放弃过外公,放弃过希望,他们结婚五十多年,没有风花雪月,没有甜言蜜语,有的只是相对无言的相濡以沫。每个日日夜夜,外婆重复照顾外公的每个动作:翻动、换衣、擦身、喂药、冼衣。唯一件不能在外公面前做的事就是掉眼泪。

家乡的风景依然没变。水依然那么清澈,缓缓流动,散发着碧绿的光泽;山依然那么伟岸。错落有致的梯田,黑色低头吃草的水牛,岸边摇着屁股的鸭子,守护在门前嗷嗷叫的黄色老犬,四处啄石子的金黄羽毛的公鸡。青青的山,绿绿的水,新鲜的空气,让我忘却了旅途的劳顿。终于到家了,我下车,拖着并不灵活的腿,走进熟悉乡村。被虫子咬过的花生叶茂盛地开着,番薯叶开满了一地,那棵外婆照顾了一生的黄皮树静静地静静地迎来一个又一个儿孙,又悄悄地悄悄地送走了他们。

乡村依然如以往一样风景秀丽,只是远处的田地又陆续建起了新楼。外婆和舅舅住在一起,住的是新盖的楼房。外婆住一楼,和保姆住在一起。一进房门,我和妈妈就快步奔向外婆床前。妈妈说:“母亲,我回来啦!”外婆极力睁着双眼:“你是谁!”“我是您二女儿!”妈妈温柔地说。外婆又看看我:“这是谁?”“我是阿健,您的孙女!”“不认得了。”我仔细的观察着外婆。弱小得像个小孩,散乱的白发,浑浊而突出的双眼,肿得比左腿大好几倍的右腿,骨瘦嶙峋。不错,这就是得了重度老年痴呆症已经很久不能自理的外婆,这就是被头晕与红肿的腿折磨得整天只能躺在床上的外婆。我的双眼顿时湿润了,听着前来看望亲戚嘘寒问暖,看着外婆的一帮子女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我摘下眼镜,用手指擦了一下快要涌出的泪水,又匆忙戴上眼镜。

一进客厅,却发现它有点空旷、阴暗。墙的正中央,是一台旧式电视机。最上面,挂着毛主席画像。画像的旁边,是十几年前外公的照片,满头的白发,无神的双眼,因没了牙齿而深陷的双颊。外公八年前已离我们远去了。外公,您在天国想念着外婆吗?知道她现在如此痛苦,您的心是不是也放不下?如今啊,我的外婆却要吃着安眠药,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几乎滴水不进,饭菜不吃,母亲归家急急探望,她醒来,因了老人痴呆症,良久才认得母亲。外婆的手长满老人斑,皮肤比纸还要薄,手关节已经肿涨得不成形,青筋暴突,指甲又黑又长……

妈妈帮外婆改衣服去了,我上了楼,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休息。眼前的这张床怎么这么熟悉?这深红色的木床,散发着亲切的味道。这一张张叠好的花样老土的红色被子怎么好像我家那张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外婆的味道吗?我们家的床、被、凳子不都是外婆送给妈妈当嫁妆的吗?它们一直一直生存到现在,这二十八年来日日夜夜陪伴在我身旁。三十多年了,我家的床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原来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沐浴在外婆思念与关怀之中,一分一秒永不停歇。

人老了,就是这样的落寞这样的孤单这样的生不如死。外婆有这么多的儿女,这么多的孙子孙女,可是到她垂垂老矣时能承欢膝下的又有多少人呢?能真正赡养她的,陪她说话聊天吃饭的能有几个?外婆忙忙碌碌了一生,为杨家生儿育女,终日奔忙于乡间山野之地,直到她老人家八十多岁才终止了一生的劳作,终于等到可享天伦之乐时却得了这个病,此时儿女们也上了年纪,回乡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孙辈们、曾孙们也忙着家庭、事业、读书,没有几个能经常回家陪伴她。

外婆,我亲爱的外婆,我可怜的外婆,如果我的行动能够便捷利索一些,如果我的身体能够健康一些,我一定会再来看您的。外婆,那棵黄皮树还是如此的绿意盈盈,枝繁叶茂,我希望您能像它那样长寿,外婆,我们等着它的下一次结果呢!

黄皮树呀,黄皮树,你立在田地的边缘,长得那么茂盛,深绿的叶子,丰满的黄皮,几十年了,风风雨雨,沧海桑田,你依然屹立不倒,依然风姿绰约,依然死死守候着家乡的梯田。这黄皮树,不就是恩泽子孙的外婆吗?不就是外婆对我们的思念,对我们的爱吗?

外婆呀,您为什么那么傻呀,八十多岁高龄,为了给我们摘黄皮,摔断了脚,从此便躺在了床上。

合上相册。我的思绪仍然抑制不住,飞到了我的家乡,飞到了外婆身边。外婆呀,如今痴呆的您,可曾回忆起小时候你为了给儿女赚煤油灯的钱而养的那三只可爱的小鸭子?您可曾记得为了这个家您上山打柴儿女们为您担心了一整夜的情景?您可曾想起你为了儿女们的学业把家里仅有的鸡蛋送给老师的画面?

我用手再去抚摸那张红色的被单,不襟泪眼婆娑,外婆,这张被单还散发着您慈祥博爱的味道呢!

描写外婆的抒情散文随笔篇二:外婆的守望

起风了,门口那棵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几片枯黄的落叶,似彩蝶般轻悠悠地落在了老宅东边的菜园子里。是的,这是一个不到一分地的菜园子,却栽种着辣椒、韭菜、香菜、小白菜,还有兰花、桂花和山茶花,茂盛的枝叶烘托着自然界苍郁的生命。外婆安静地倚靠在那张由外公亲手编织的古老的藤椅上,轻声地唱着她今天从教堂里新学来的耶稣基督的歌曲,天边的晚霞将她的银发渲染在一片金黄里。

外婆是寂寞的,从她凄凉的略带空洞的眼神中,我感觉到了外婆隐藏着的太多的心事。我知道,外婆的心事,不是我这个26岁的外孙女所能读懂的。在这栋空寂的老宅里的外婆身上,我感到了一种对故人的守望和对生命的渴望,这种感受,对一个年过70的老人来说,是无奈的,也是致命的。

外婆生有两男两女,五年前她最小的儿子,我的小舅因肝癌去世,那年他才三十来岁,正是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年代。白发人送黑发人,外婆为此久久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次年,外公也因为相同的病因离开了与他栉风沐雨半辈子的外婆。

打击接二连三,外婆几乎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满头的白发越发消瘦了她伛偻的身影,孤单中,她常常泪眼婆娑地凝视着家里的每一张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每一个相框。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心疼她,因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得到心灵安慰的方式。

小舅和外公相继离开之后,小舅妈就去城里做茶叶生意了,他们的女儿在县城读书,很少有时间回家。大舅、大姨还有我的爸妈,不放心外婆一个人生活,几次三番欲接外婆过去一起住,好照顾她。可外婆不肯,她说,她离不开老宅。

从小在这栋老宅里长大的外婆,对她来说,老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她的根,她的命。这里有她全部的故事和情感,有她人生的全部回忆。如今,她要靠着这点点滴滴的回忆,来守护这栋历经沧桑的老宅,守望曾经与她相濡以沫的爱人,守望她英年早逝的儿子,更是日日盼望着她的孙子孙女儿们能早日放假回家,好让老宅里再次响起家人的欢歌笑语。

外婆老了,老得常常记不起我叫什么名字,她总是把她所有的孙子孙女们的名字轮流叫上一遍,才会叫到我的名字。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静静的把头靠在外婆的膝盖上,听她讲外公当兵的时候是如何的辛苦,当年的小舅是怎样的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村里几乎所有的姑娘都想嫁给他……过去的故事,如珍珠一样,在外婆的心头一颗一颗地完好的珍藏着。

描写外婆的抒情散文随笔篇三:我的外婆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窗外雨落纷纷,滋养着大地万物。人们也开始慎终追远,祭奠扫墓,对逝者的缅怀追思之情也油然而生。

在我家,爷爷与我未见过一面,奶奶在我的记忆里也是少之甚少,就像我始终想不起自己刚学会走路的样子。纵然他们走的太早,但我童年时的宠爱却不曾少过一丝,尤其是外婆给我的,更是无可替代。

我有三个姨三个舅,每家都是儿女双全、人丁兴旺,唯独我是家里的独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外婆在她的孙儿和外孙当中对我疼爱最多。从我最早的记忆里便是如此。

外婆家离我家不远,步行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能到,四岁半时,我第一次一个人背着装满馍馍的小布袋去了外婆家,在母亲的再三叮嘱后,迈着小步子,踩着小脚印就出发了,爬过长着几棵空心柳树的小山咀,再走过一小段平路,就能看见母亲生长过的村落了。顺着径直的下坡路了阵小跑后已经到了村口,村里面弯弯绕绕的路再熟悉不过了。外婆家在一条小巷子里,前面是个小园子,整齐地堆着一些柴火。墙根下有几只老母鸡在哪里抓扒着,咯咯地叫个不停。我隔着墙就喊起了外婆,外婆一下便听出是我的声音,答应道:“我的娃咋来了”,说着就匆匆地往外走了,我飞快地跑进去,站到外婆跟前气喘吁吁,像一只很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小狗,外婆擦擦我额头上的汗问道:“你妈妈呢?”当我说我是一个人来的时,外婆有些惊讶,随即又笑着摸摸我的头说:“我的娃长大了!”刚一进屋,外婆就打开炕头上橘色的小柜子,拿出很多平时攒下来的好吃的,让我先解解馋。吃完后,就在门口一个人玩起来,一会追赶母鸡,一会挖土堆,一会又拿起长棍子去惹门口的那匹白马,可它总是那样温顺。不一会,外婆又喊起我的名字。又该吃午饭了,是我最喜欢吃的长面,外婆做的面不但长,而且又滑又细,外婆给我调好时,用筷子搅起来总让人偷偷咽几下口水。晚上是外婆做的浆水拌汤,一颗颗麦粒大小,晶莹剔透,乘上一碗,还没等凉下来就端起来咚咚喝完,一连喝上好几碗,把小肚子喝的鼓鼓的。

天慢慢暗了下来,屋里亮起了二十五瓦的灯泡,我在被窝来回翻腾。外婆总是穿着那件蓝色的褂子,盘着腿靠墙坐着,双手搭在一起,满脸慈祥。外面越来越静,不时传来几声狗吠,我突然有些想妈妈了,一个人玩了一会,更觉得无趣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外婆也看出了我的心事,轻轻摸摸我的脸,又将我的小手放在她手心里,看着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起初我并不想听,只是觉得无聊,但是慢慢听下去足以让我深深地着迷,我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听外婆讲的是那段故事,可是每段故事都让我记忆犹新。指头里跳出来送饭的那只善良无比小青蛙,最后变成了一个美男;半路上捡到的花儿,总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变成人,替男子做好饭,最后变成了仙女,与男子共结连理;不孝顺的孩子,在风雨交加的夜里,被雷神抓去了脑袋,而孝顺的母亲的孩子总能得到一把金子……

大多时候,我还是和母亲一起来的,每次母亲总是帮外婆梳头,当母亲从外婆头上取下小布网时,我才发现原来外婆的白发都藏在这里面。慢慢地,母亲基本上每次都会跟外婆说我如何不听话,我总是跑到一边。等母亲走后,我会住上一段时间,调皮捣蛋事数不胜数。每次听到母鸡咯~咯~叫起的时候,我飞快地跑到鸡窝前,拿起一颗热乎乎的鸡蛋朝外面跑去,每次不是丢了就是磕破了;晚上我又把母鸡从鸡窝里抱出来,偷偷藏在外婆炕头的柜子里,想着第二天醒来就能拿到一颗鸡蛋,结果睡到半夜那只笨鸡总是发出声响,当外婆打开柜子是着实吓了一跳。自从外婆从她的柜子里给我拿惯了好吃的后,我便不再客气,自己开始动手了,把维维豆奶粉撒的满炕都是,把小舅给丈人家的罐头设法弄开后,将里面的糖水一口气喝完,再灌满凉水,拧上盖子放回原处,外婆知道后总是一笑了之。有几次,我还偷偷把外公的烟拿了出来,藏在小园子里跟哥哥一起抽,结果还是被外婆发现了,那晚,外婆坐在我身边说:“你还小,不能抽烟,不然就长不大了。”,果然我成了兄弟中最矮的一个,真是应了外婆的话。

白天闲暇里,外婆取下她的线袋子,里面有各色的细线,再从怀里摸出一根极小的绣花针,绣上许多漂亮的图案,用来做枕头,有艳丽逼真的各种花草,有栩栩如生的动物,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外婆临走前,每个儿女家里都有她做的枕头,连他的孙儿和外孙几乎也是人手一个,有些甚至传到了重孙那一辈。当然,我小时候也是枕着外婆做的枕头长大的,上面是一直可爱的小老虎,母亲说,外婆还给我未来的儿女留下一对,现在还在家里的箱子里压着。

上完一年级时,我生病住院了,半年多一直在病房里,有时候也很想外婆,想去找哥哥姐姐们玩。出院后,母亲就带着我去了外婆家,外婆将我抱在怀里,哭了起来。有一年的夏天,我在外面吃了太多的槐花,吃坏了肚子,躺着外婆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外婆用手在我的肚子轻轻地揉着,哼着小调调,过了一会,我居然睡着了,在睡梦中,肚子上仿佛还有一只温暖的手停在那里。

那个时候,最高兴的事当然是过年了,新年的第一天,被母亲打扮的像个女孩,穿着一身非常亮丽的衣服,趴在父亲的背上一步也不用走,父亲那个时候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外婆家。跪在地上给外公、外婆、舅舅磕上几个头,然后舅舅将我高高抱起笑着说:“这么重了,还让你爸背着你。”。收完了每个舅舅的压岁钱,等屋里人少了,外婆才从柜子里翻上半天,拿出一摞捆的结实的衣服,打开一层有一层,取出一张五块的钞票给我,对我说:“快开学了,让你妈给你买些笔和纸,我的娃这么聪明,一定要好好学习”。我心想,我家里有那么多笔和纸,我才不会买呢。外婆又怕我把钱丢了,居然把我身上所有钱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放在我口袋里,从怀里摸出她的绣花针,给我把口袋整整齐齐缝了起来。而我呢?一出门就把口袋撕开了,那些钱也尽数送给了小卖铺。

上了初中以后,和哥哥姐姐在同一所学校,来外婆家的次数更加多了,可在外婆身边的时间却少了许多,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粘着外婆让她给我讲故事,大多的时间里,我总是和哥哥一起玩,一起偷着抽烟,晚上躺在一个被窝里谈论班里的女生。放假了也是偷上烟叶牵着牛去绿茵茵的山沟里,黄牛挑剔地吃着青草,我们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上来回飘动的云朵,抽着烟,盼望着长大。每到饭点,外婆总会走出小巷,迈着沉重步子来到外面找一圈我,很多次我都是在大舅家吃过了的。外婆看见我总会说:“刚刚,我擀的面,再吃些。”;“刚刚,我烧的拌汤,喝一碗了再去玩”,有时候我想吃了,就跑到外婆前面,外婆手里多了一根拐杖,走的很慢,我总是先到屋里等上一会她才能来。

初二时,我家盖了新房,外婆来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晚上没完没了的咳嗽,白天总是坐在炕上打盹。那个时候,我总是冲着母亲发脾气,把母亲气个半死。外婆看到后板着脸对我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让几个你舅舅下来把你绑在树上打一顿”,我嬉皮笑脸的一点也怕,因为我记得外婆以前就这么说过,她才舍不得呢。我也有很多死党,经常来我家玩,我会把母亲藏起来的好吃的拿出来跟他们一起享用,母亲骂我是个败家子,可外婆看见后总是笑而不语。母亲每天把饭做熟后,都让我端给外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不少,慢慢地也和母亲争吵的次数少了,无聊的时候还会做着泥人听着外婆再讲一遍那些老故事。

零四年的秋天,我满怀希望地去了县里读高中,母亲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外婆,外婆高兴地说:“我的娃是最聪明的,以后一定会有出息”。我背着聪明的名,在三年的岁月里,尽情的玩,尽情的疯,这些外婆怎么会知道呢?三年里回家的次数屈指可算,见到外婆的次数更加少了。小舅盖了新房,外婆也跟着搬到了新家,老房也从此闲置了下来。每次去看外婆,外婆说不了几句话就咳嗽起来,我在她身边待的时间也很难超过半个小时。外婆照旧会给我找吃的,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到她身边,而我总是找各种的理由去和哥哥玩,外婆也没有像以前以前一样挽留,只是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

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时,我已在离家更远的西安待了半年。过年回家,母亲说:“去看看你外婆吧,她特别想你,现在身体也越来越差了,让她见见你。”,我沉浸在远方的自由生活里,对母亲的话不以为然,可最后还是拗不过母亲。 小时候那段踩满小脚印的路在我四十二码的脚下显得毫不费力。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了外婆,她坐在北房前的凳子上,身上还是一件蓝色的褂子,双手搭在膝上,旁边竖着那根拐杖,夕阳照在脸上,满脸的褶皱清晰可见,,额前的一些白发被风吹乱,眼里也没有了一丝光华,嘴唇干瘪着。我想喊一声外婆,却在不觉间嘴角颤动了起来,外婆先开口了:“我的娃来了…”曾经一句平常不过的话,此刻却足以穿透心窝。

我几步走到她身边,一句外婆才出了口,外婆再次拉着我的手,我感到了一丝冰凉。那双曾呵护我十几年的手为何失去了温度,我想那温度已在无声无息里融入我的生命,温暖了我的一生。院子里静静的,我问外婆其他的人呢,外婆说舅舅、舅妈卖笤帚去了,这段时间家里很忙。这时我才发现院子里堆着高高的笤帚。外婆说着伸手拿过身边的拐杖,双手紧紧握在上面吃力地起身,我急忙去扶,和外婆一起进了小屋,外婆弯着腰指着水壶说:“你看里面还有水吗?喝一点,你走热了。”我看着已经风干发白的壶塞说我不渴,外婆又走到柜子跟前去找吃的,我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找的,我只是不愿她这样弯着身子,我不想再去吃什么,我宁可像从前一样去偷着拿,只愿她的腰身能直一些,能给我讲上一段快听烂了的故事。

外婆问母亲身体怎么样,二姨、小姨怎样,又说了一些老话,让我好好学习、把自己照顾好、听妈妈的话、以后对父母要孝顺…..。我只是应声,我想对外婆说些什么,可连一句也说不出来。我让那么多人都失望了。

我就这么走了,没有回头,留下外婆独自一人守在她的小屋旁,我不知道她和外公晚上吃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斜晖还能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两个月后,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母亲哭着说:“你外婆去了~”出殡前,我赶了回去,院子里白茫茫的,儿孙们披麻戴孝站成了一片,我上前磕过头,就看见眼睛红透的母亲,母亲一看到我,又掉起眼泪来,我没有说话。走进外婆的小屋,看见外公坐在炕上默默流泪,几位老者坐在他身边追溯着外婆的一生,我又走了出了,走来走去,无所适从。

随着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哭声顿时连成了一片,就这样,村里人抬起外婆走向了最后的归宿,犹如身后的夕阳永远沉入了山的尽头。

“外婆,如果您的灵魂还未走远,请您回头看一眼吧,看一眼您的儿女们,你生养了他们,渡过了多少苦难的日子,如今您走了,她们在为你哭泣;您看一眼你的孙儿吧,他们也曾在膝下抓着您的衣襟欢笑,如今,他们都以长大,你还有何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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