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女记者张平宜与麻风村的故事
摘录:1996年,张平宜获得“行政院新闻局金鼎奖”,则是对731人体实验部队和南京大屠杀的问题有了长期跟进后,凭报道《终战五十年省思日本三大反人道罪行》而获奖。
“疯女子”张平宜与麻风村
在台湾,她是获得过大奖但不按常理出牌的“奇怪的记者”,而在麻风村,为了麻风病人子女的教育问题,她“像疯子一样作战”了十年。
每个人的人生,都会直面厚重艰难的课题。是逃避,还是用力在生命的轨迹里添上厚重的一笔?
台湾女记者张平宜选择了后者。张平宜曾是台湾新闻界最出色的记者之一,12年职业生涯中,以作品《台湾艾滋病防治经验》、《终战五十年省思日本三大反人道罪行》先后获得台湾地区新闻界最大的奖项“吴舜文新闻奖”和“行政院新闻局金鼎奖”。
另—个世界
1999年夏天之前,张平宜尚未意识到麻风村会与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紧密联系。
当时,她是台湾《中国时报》的资深记者,工作稳定,家中有一栋4层楼的依山别墅,并配备佣人,开跑车,爱时髦,生活无忧。
像一些同龄女性一样,随着小儿子的降生,她打算辞职当专职家庭主妇。在辞职前,她安排了最后一次采访任务——跟着国际救援组织到云南、四川一带的麻风村考察,当时她来到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一个叫大营盘的小村庄。
从1959年开始,因为麻风病的蔓延,当地政府在大营盘建立了麻风康复村,对麻风病人实行隔离集中的治疗,张平宜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遭受麻风病侵蚀半个多世纪。
第一次从台湾深入到大陆偏远底层的农村,穷山恶水,生活条件极其恶劣。封闭隔绝的破败景象让她震惊。这些村子极为偏僻,利用自然地形与世隔绝,仍停滞在无水无电、刀耕火种的原始社会。无家可归的老残病人遭疾病侵袭,有人眼瞎、鼻残、五官严重扭曲变形,有人缺手断脚,只能在地上匍匐爬行,包伤口的布烂了,苍蝇在周围围绕,走过的地方都是血痕。
“那里的孩子,他们没有一个穿着像样的衣服,很多人光着身子,身上脏得只能看到两颗眼珠子,眼神空洞,”初到大营盘时,张平宜很疑惑为什么这个地方的孩子脸上都长满了一颗颗的痣?直到她走近一看才知道——“天啊!那不是痣,而是一只只苍蝇停在孩子们的脸上。”
他们是麻风病人的子女,生在麻风村、长在麻风村,除了集体户口外,他们没有自己的身份。麻风病人尚有身份和补助,他们的子女却一无所有,麻风病人的第二代、第三代不仅是文盲,更是所谓的“幽灵人口”,背负着麻风病人的宿命,他们走不出麻风村。没办法读书,个别人只好隐瞒身份到外地去上学。
麻风病人没有被安排在疗养院集中治疗,生活在最原始的山村中与世隔绝。麻风村民只能近亲通婚,一生再生,小孩也没机会受教育。出生,成长、成婚,又有新的孩子源源不绝地出生,一条看不见的线似乎圈着这些被命运诅咒却无辜的脸。
张平宜是个爱哭的人,但她认为自己并非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弱女子,多年从事的记者职业早已让她给自己披上防护衣,但是她哭了。
最初她的想法很简单,只打算尽一个记者的职责,将看见的事情传播出去。但是,如今回头看,一转身的工夫,她的命运与麻风村已经紧密相连了十年之久。
“我是一个母亲,看到麻风村里的那些孩子,我做不到转头离去。”张平宜如是说。
作为第一个进去大营盘的台湾记者,张平宜担心,以后还会有记者再进去吗?如果自己狠心离去,大营盘那些孩子的情况还要多少年才会被披露出来?一般人不会有心情去关心并走进麻风村,也不可能会有人跑去关注这群隐藏在社会最底层的人。
因为那一张张无辜的小脸蛋,张平宜心里很清楚,如果麻风村子女的救援教育不开始,他们将永无受教育的机会,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被人歧视的麻风村。
经过十年的努力,张平宜已经在大营盘建立国内麻风村第一所正规学校,2005年凉山地区的麻风村告别“幽灵村”的历史,在完成一轮户口普查后,大营盘成为正式的行政村。
2005年大营盘小学毕业典礼,张平宜邀请了两岸媒体去采访,台湾和大陆都去了好几家媒体,“‘啪’,把这件事情一报出来,大营盘的户口普查工作就展开了”,张平宜形容当时的媒体效应。
媒体的关注,使当地政府将更多关爱的眼光投向麻风村。2007年国家投入扶贫资金在当地修路、引水、建房屋,给村民增加补助,并建学生餐厅,盖中学校舍等。
3月中旬,张平宜再次回到麻风村,她每次回去一般会呆上一个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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