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淀的句子赏析
《荷花淀》是孙犁著名的短篇小说,下面是小编整理的孙犁《荷花淀》的句子赏析,供大家参阅,希望对你有帮助!
《荷花淀》的句子赏析1
对于孙犁的著名短篇小说《荷花淀》,以往的解读大都着重从分析其思想性及其理性主题入手,从而尽量去挖掘其政治意义和意识形态价值。因而多年来对《荷花淀》的研究也就基本上固定在了一个大致统一的结论上,说来说去也总是认为:“它通过水生嫂等正确处理爱丈夫与爱祖国的思想感情上的矛盾,描绘了白洋淀广大妇女泼辣、勇敢、坚定、乐观的战斗风貌,反映了她们在革命实践中锻炼成长的历史进程,歌颂了白洋淀人民众志成城、保家卫国的伟大斗争。”认为:“《荷花淀》就是一曲劳动妇女的赞歌”,甚至“反映了毛泽东人民战争思想的伟大威力,反映了中国人民不可征服的伟大力量”等。这样的分析显然有些过于简单化地靠向理性意义而又过于明显地将其理性意义极度膨胀,所以也就不能不自然忽略了对其艺术性的充分把握和进一步认识。
实际上,《荷花淀》的真正的艺术价值和艺术追求在哪里呢?《荷花淀》的永恒的艺术魅力在哪里呢?从多年的传播实践来看,人们凡读过《荷花淀》之后,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又是什么呢?当然,不可能是一个惊险的战斗故事,也不可能是一些缠绵的爱情情节,甚至也没有留下一两个具体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因为这一切,在小说中都并不是十分清晰的,都不是作者所着力用笔和刻意表现的。作者恰恰把这些被传统小说作为基本构造模式与运思重心的东西充分淡化,因而,小说在正常的接受者头脑中所留下的最深刻的美感印象大多不过是那一片充满生机,充满活力,象征着人的美好追求和美好愿望的荷花荷叶组成的美丽坦荡的荷花淀。这是一幅纯美的画面,荷花荷叶是画面的主体,人物只是融入画面并融入荷花荷叶的精魂,这正是《荷花淀》的真正艺术魅力所在。这也正是把生活高度艺术化、审美化的结晶,非大手笔所绝对不能为的。中外许多学人都曾指出鲁迅的短篇小说《示众》是一篇纯技巧小说,其理性主题是被深深潜隐在文字技巧的最深处的;而在我看来,《荷花淀》则是一篇纯美小说,它的艺术重心在于创造一种独特的美的意味。同样的,其理性意义也是深深隐蔽在美的画面之背后的。
《荷花淀》的句子赏析2
首先,按照惯常的研究眼光,我们得承认,《荷花淀》是一篇战争题材的小说,然而就小说的整个艺术运思与话语操作来看,这又是一篇完全被非战争化了的战争小说。也就是说,这篇小说在其全部话语表述过程中,通过语言的暴力,而把战争题材自身所本来具有的战争特性完全消解掉,从而更加集中地去发现和表现被战争本身的残酷以及通常只是惯于把战争作为残酷的现实去运思的传统模式所忽略和掩遮的原本的生活之美。说这篇小说是战争小说,不仅因为它取材于战争年代和以战争为总体背景,而它所赖以构成的中心事件就是一次激烈的枪战。而且作品还可以说完全是从正面来描写战斗场面的。但由于作者有意的非战争化把握和处理,整个战斗场面,也就是作为中心事件或通常被必然作为高潮出现的战斗场景却在小说中又只是寥寥几笔,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完全回避了通常那种硝烟弥漫、枪林弹雨、血肉横飞等惨烈景象,甚至把敌对双方的激战和对抗过程也全然省略,三言两语之间如同神话一般便结束了战斗,夺取了胜利。当你阅读这样的一篇小说的时候,似乎你根本没有通过这一艺术表现而去经历一次战争,根本得不到什么战争体验。战争的一切特征在此都被解构,小说也并未通过艺术手段再造一次战争或再现一次战争,所以它完全是非战争化的了。虽然它的取材的确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其次,这篇小说不仅掩盖和消解了战争特性,而且还抽掉了生活中的一切矛盾冲突,从而突出社会人生中那种明净、纯真的自然形态。这也许正是由于作者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理解战争和把握战争题材的结果。战争对于任何人来说无疑都是残酷的,对于整个社会来说破坏性都是极大的,因而也就必然要给人们带来更多的灾难。然而战争的发生由于对抗双方阵线的分明,对立关系的单一确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因而,整个社会的人际关系也就会因此而显得明朗单纯,和平时期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微妙的矛盾纠葛也就很容易被暂时搁置,那些琐碎的日常矛盾或情感冲突就会被一致对外的根本利益和总原则所自然或强行取消。这时的亲情关系、邻里关系乃至阶级关系等大都会自然或自觉地服从战争所划定的阵线,人们的情感情绪也只能以此为律动动源。《荷花淀》也正是基于这样的一种对战争现实的把握和感受,才大胆地把人的情感冲突、心理冲突、日常生活冲突高度淡化,剩下的就只是一种高度纯净与宁静之美。作为小说主体故事的妻子送郎上战场,再没有那种离别的凄苦,以及被离弃的哀怨,甚至这种突然的诀别,也并不激起妻子丝毫的不满和怨怼;干部的家属是如此,其他所有人的情况也都是如此,一切都显得那么简单,而正是在这种简化了的艺术关系中,小说留给读者的就是那如同新鲜的“荷花荷叶香”的一片温情,是一种单纯美的极致。
《荷花淀》的句子赏析3
此外,以往对《荷花淀》的解读也大都着重分析其人物个性鲜明,心理活动复杂微妙,因而认为这仍是一篇以写人为主的而且写人很精彩的短篇小说,这其实更是以常规思路来对一种非常规创作和非常规文本的曲解和误读。实际上,《荷花淀》根本不是一篇写人小说,或者说它并不是以塑造人物形象为运思轴心的艺术作品。人物形象在作品中并不具有特别突出的地位,或者说在小说各要素的总体构成中,人物(即作为形式因素的人物形象)并不处于最核心最显要的位置上。首先,小说中的人物,差不多全都是无名无姓的。对于现实主义的写人小说来说,既然要塑造完整立体的人物形象,人物的姓名无疑应该是第一位的,否则这一人物就失去了作为个人的基本代码,失去了作为个人而存在的最表面的依据。当然,短篇小说有时会省略人物姓名,但那一定是情绪小说、氛围小说或其他艺术类型的小说。写人小说既然重在写人,就不该忽略人的姓名,否则你就没有写出一个完整的能呼之欲出的人来,我们之所以把《荷花淀》排除在写人小说之外,这是一个最表层的原因。小说中最主要的人物──水生女人是没有名姓的,而且连“水生女人”这样的称呼都很少使用,而只是以“女人”二字称之,就连作品最用力的开头那段描写中女人出场的描绘,也只用一个带有抽象和普遍意味的“女人”代之,却并不特别限定其为“水生女人”。因而,这里对人物姓名的省略,并不是因为通常所理解的在旧社会女人姓名不重要或大多没有姓名以及从丈夫之姓等等,孙犁的其他写人小说中的女人都是有名字的,而《荷花淀》中对人名的省略显然就有着特殊的艺术意义,那就是要充分淡化人物使其整体融入作品的纯美氛围之中以及纯美画面之中。这里还有一个依据就是小说中惟一有名字的一个人物叫“水生”,而“水生”在这样的一篇小说中也并不只是一个个体代码意义(所指),而恰恰是暗含了一种抽象泛指意义(能指)。在这汪洋一片的白洋淀中,男人、女人、荷花、荷叶,都是由水而生,靠水而生的,所以“水生”既是一个人名,又是所有人的共名,既是一个干部,也是所有人的代指,甚至还是那蓬蓬勃勃的荷花荷叶的暗指。我觉得这样的理解绝不是牵强附会。这样的论据在我们后面的分析中还会用到。其次,小说中人物的外貌也是高度模糊的。所谓外貌模糊不仅由于作品很少或基本没有直接的细致的肖像描写,而更是因为小说中的全部人物都不存在明显的外貌差异和形体差异,小说的描写并没有故意突出这些差异以形成对照,使个性鲜明,而却有意造成混淆。有所区别的只是男人与女人,如同荷花淀中只有荷叶与荷花之别。至于每一个男人有何特征,每一个女人又有何特征,小说中看得并不重要。作品惟一的一处肖像描写是写的水生:“这年青人不过二十五六岁,头戴一顶大草帽,上身穿一件洁白的小褂,黑单裤卷过了膝盖,光着脚。”这明明是任何一个青年人所共有的打扮,尤其是在那样的时代和环境中,而最能反映外貌差异的面部描写则不着一字。至于对女人的肖像描写则完全融入一种仙境般的环境之中(如编席以及荷花淀遇险),这些人物就连心理特征也都十分相似,包括语言特征,尤其是那些女人们(试体会那些文中对话)。这都是有意把人物淡化,而追求作品的诗化意境的表现。对本人的以上观点,有人一定会反驳,《荷花淀》中的心理活动的描写,尤其是通过人物的动作、行为、对话来揭示人物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方面是非常精到的啊!这当然是历来对于《荷花淀》艺术分析的千篇一律的评价,却并不是对于《荷花淀》艺术技巧的更独到更深切的理解和发现。我认为,像《荷花淀》中那样对于心理活动的描写,是任何一个成熟的艺术家都能信手拈来的技巧,并不能算得上有多么奇特和高明。《荷花淀》的作者的高明之处,恰恰在充分淡化了人物的场景和情节中,在不经意的对人物的涂抹中,在大大减化了本应细致描摩的笔墨之后,通过三言两语的点染,就已达到了通常作家需刻意用笔的那种极致,而本篇作品的艺术用心却又并不单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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