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故乡
我喜欢在春天,最好是阳春三月回到故乡。
在这个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时节,我喜欢回到故乡温暖的怀胞,需要眺望大地的绿,感受乡村诗一般的宁静,以弥补我久困樊笼的疲惫身心。我喜欢漫游在儿时放牛割猪菜的那片河滩或旷野,邂逅那些匍匐在大地上肆意疯长的青草,还有那那些点缀在野草之间的美丽的红花草。这些大地的天使,一朵朵,一簇簇,在河滩沟渠摇头晃脑,和着露珠,迎着清风,扬起小脸,扭动苗条的身躯,微笑着,曼舞着她们葱嫩的羽叶。尤其是她们嫩茎上开着一朵朵粉嫩粉嫩的小红花,恰似一支支小火把,把大地装扮得如一块红玛瑙。闻着这些来自大自然深处的清香,我会迷醉这水乡沃土之上。
我喜欢站在故乡的大堤上,欣赏小河对岸的密密的防护林。
一阵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千军万马在吼叫,树林里百鸟欢歌,如动听的交响乐在奏响。晴朗的早晨,阳光从片片嫩叶的罅隙中投射下来,照射到那些翠色欲滴的小草上,闪出道道金光。这时整片树木便沐浴在金色的霞雾之中。偶尔,从俊俏的枝头,飞来一群灵巧的麻雀,叽叽喳喳,遮天蔽日,从头顶掠过,望着它们消失在茫茫的天际,心弦瞬间被撩拨得波澜起伏,胸中便有无数诗句在发酵。
我喜欢徜徉在防洪林后面的沼泽地,走进大片大片芦苇中。
这浩瀚无垠的芦苇,风来时似一片绿色的海,夜静时如一堵坚固的墙。这些茂密的芦苇,像无边的绸带,从远处缓缓地铺开,如流苏似的一直漫延到大地的尽头。芊芊芦苇啊,你这自由的精灵,在远离世俗的淡泊中,独守河岸那一方瘠土;你潇洒风流,用瘦瘦的筋骨把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
这大地的舞者啊,在沼泽上扎根,在荒野处摇曳,蓬蓬勃勃,葳葳蕤蕤,从苍翠的浅绿,渐渐化为凝重的黑色,始终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露降临,那满目的白花与天上的云朵融合,也伸展出难以言传的张力。倘是有月光的晚上,芦苇的阵阵馨香在如纱似雾的月光中弥散,幻化成海市蜃楼般的光影。于是月光如水,流泻在无边无际的芦苇丛林,小鸟呢喃,虫儿低吟,宁静、温和,洋溢的诗情触手可及。在这样的时候,我会随手掐断一根层层包裹的芦叶,抽出里面的芯子,用嘴轻轻地吹一吹,顿时,一种如蜜蜂鸣唱的声音,直抵肺腑。在这嗡嗡鸣唱的旋律中,回荡着故乡绿树环抱的红墙碧瓦,陌上杨柳,杨花漫舞;承载着渔舟唱晚的梦里水乡,那一抹斜阳中,牧童用一支短笛吹开水乡繁忙的农事。
我喜欢漫游在水乡的前村后寨,看田园春色,赏故乡美景。
趁清明小长假回老家的间隙,我喜欢重新坐在村后的东荆大堤上,看远远的一朵闲云飞来,瞬间又扩散成雾,幻化弥漫,蒸腾涌动;听风声由东向西,或是由南到北地自由穿过,或是在故乡村头的那棵老木子树下蹲坐,看蚂蚁搬家,看一个个是否还像童年时那样横拖竖拽。我喜欢在庄户人的篱笆旁转悠,静静地欣赏紫红的桑葚挂满树枝,看勤劳的蜜蜂于菜花间穿梭奔忙。我还喜欢和青绿和韭菜站在一起,和她们一起唱响风中的序曲。
我喜欢走进农家小院,看大黄狗在暖阳中安静的卧着,小猪在墙根前不耐烦地拱着,那低眉垂耳的老牛独自站立,一边反刍,一边回忆惬意地啃食红花草的优雅情调。只有那些不安分的鸡相互争斗,公的撵,母的飞,撵上了,摞在一起尽情欢爱,那份自在逍遥,连预报农事的布谷鸟看了也羡慕。
我喜欢走进田野,品尝这用人力创造的自然风光。几场及时的春雨是神奇的催发剂,把块块麦地织得密密麻麻,绿得冒油。那些金黄的油菜花,在地平线上晃动着可爱的笑脸。秧角田里,根根早秧苗挺得像绿色的钢针,在春风中弹性十足,昂首挺胸接受春风春雨的洗礼。田野里肥壮的水牛欢快地向希望前进,咧着嘴笑的老农高高举起的鞭子,在空中呼呼生风。一时间,犁耙水响,奏响了春天的舞曲。在老农“啾啾”、水牛“哞哞”、虫儿“叽叽”的吟唱中,在几根香烟燃尽时,一丘丘杂草丛生的农田就耙整出来了,一汪清亮的水荡漾开去,像是一湖等待映照的春水,泛出无限深情。
这就是如诗如画的故乡啊!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的根已经深深扎在这方神奇的土地,她已然是我心中永不褪色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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