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真情散文

发布时间:2017-02-20 11:04

人生是一副独到的上河图,需要我们用真情和百态来描绘。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经典真情散文,供大家欣赏。

经典真情散文

经典真情散文:妻子的空位

他的妻子因为意外事故离开他身边已经四年了,他因为无法兼顾父母双亲的角色而感到挫折。

有一天晚上回到家,他只是很简短地和孩子打个招呼,就因为身体疲累,不想吃晚餐,脱掉西装之后就直接往床上躺下。就在那个时候,砰的一声,红色的汤汁跟泡面瞬时弄脏了床单和被单,原来有碗泡面在棉被里!这小子真是的,他拿起一个衣架,跑出去,往正玩着玩具的儿子的屁股就打。

儿子边哭边告诉他:“饭锅里的饭早上已经吃完了,到了晚上,见爸爸还不回来,他就在橱柜的抽屉里找到了泡面,想泡面吃、可是想到爸爸说不能乱动煤气,所以他就打开洗澡的水龙头,用热水泡了泡面,一个自己吃,另一个想留给爸爸吃。怕泡面凉掉,他就把它放在棉被里焐着,等爸爸回来。由于正在玩向朋友借来的玩具,所以爸爸回来忘了讲。”

他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流泪,所以冲到洗手间,将水龙头打开,大声地痛哭------过了好一阵子,他打开儿子的房门一看,发现儿子已和衣睡着了,脸上满是泪水,手里还拿着妈妈的照片。

从此,他 更加用心地去照顾儿子,儿子进入小学读书后不久,他再一次打了孩子。那天老师来电话说,儿子没有去学校,他立刻请假回家,满世界找儿子,几个小时后在一家文具店的门口,看见儿子站在电动玩具前面,于是他生气地打了儿子,儿子并没有说出任何的解释,只说了声对不起。

一年后,他接到小区邮局的电话,说儿子把一捆没有写地址的信,恶作剧地放进邮筒里。每年到了年底,正是邮局最忙碌的时候,所以这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困扰。他立刻跑到邮局,领回了那一捆恶作剧的信,回家后把信丢到儿子眼前说:“你为什么要这样恶作剧?”儿子哭着回答说:“这些信是 我要寄给妈妈的。”他的眼眶红了,接着问儿子:“为什么一次寄这么多信呢?”儿子回答说:“以前我要把信投进去的时候,因为个儿太矮,所以没办法投入。最近我已经够得着了,所以我就把以前没有寄的,一次全部都投进去了。”他听了以后,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对孩子说什么话。过了一会,他说:“妈妈现在在天上,以后你写完信,把信烧了,就能送到天国去。”

孩子睡着之后,他打开了那些信,想了解一下孩子想跟妈妈说些什么,其中有一封信彻底搅动了他的心。

亲爱的妈妈:

我很想念你!妈妈,今天在学校里有妈妈和孩子一起的才艺表演,但是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就没有去参加,我也没有告诉爸爸,怕爸爸会想念妈妈。结果爸爸到处去找我,但我为了让爸爸看到我很开心的样子,所以故意坐在电动玩具面前。虽然爸爸骂我,但是我到最后也没有告诉他原因。妈妈,我每天都看到爸爸对着你的照片发呆,我想爸爸也跟我一样,很想念妈妈吧!

妈妈,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你的声音了。 妈妈,请你让我在梦中,再一次能够看到你的脸,听到你的声音,好吗?

听说把想念的人的照片放在怀里睡觉,就会梦到她,可是,妈妈,我天天晚上这样做,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读完这封信以后,他嚎啕大哭。他不停地问:自己要怎样才能填补妻子的空位呢。

当我们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就意味着承担了极大的责任。已经当妈妈的女同胞,不要加太多班,已经当爸爸的男同胞, 不要喝太多酒,不要抽太多烟,请务必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可以好好疼惜你的小宝贝,千万不要为了收入而预支健康,没了健康,名利又算什么,不要总想着等我以后有钱时再如何如何,因为, 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呢? 谁知道有多少个以后呢?

经典真情散文:苦涩的亲情

舅舅又来了我家。舅舅虾着腰,栽着脑壳,走路脚步很轻,什么时候来到家门口我都不清楚。舅舅进了大门,进了中堂,没看见爹又走到厨房门口旋着脑壳张望一回。仍看不到爹,就压着气息轻轻地喟叹一回。

我知道舅舅很饿,甚至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可是爹临出门时只告诉我锅里蒸着红薯,早餐是红薯中餐还是红薯。我揭开锅盖,锅里卧着一个瘦小的红薯,我把红薯递给舅舅。舅舅拿着红薯,做沉思状。他把红薯折作两截,递给我一截长的,自己留一截短的。我摆摆手,示意已经吃过了,这红薯是给他吃的。舅舅就把红薯往嘴里塞,几乎把半截红薯全都塞时嘴里,两边腮帮鼓得像两个变形的柚子。他咽得紧急,脖子一扭一扭地吞食红薯,我不由得想起饿鸭谗吞食物的情形。须臾舅舅的喉咙就发出快活的咯咯声,他被噎得翻白眼,赶紧从水缸里舀了一勺井水,咕噜咕噜直往嘴里灌,两边嘴角溢出水来。

舅舅很不幸。他一来到世间就是个罗盘腿,就是乡里人说的“风车脚”(即外八字脚),走路时一摇一摆,极像舞台上演员走的“状元步”。走路不方便,上山不能扛木头拖毛竹,下田不能扶犁掌耙栽禾打谷。搞集体时他是生产队里的亚劳力,队长只得安排他常年在村边的小河上摆渡,每天记五分工。挣的工分少,年终决算自然是钱粮分得少,日子经营得相当的窘迫,没米下锅了就跑我家来打匡(即求助)。

人常说一代英雄九代衰,听父亲说,舅舅祖上可是名门望族,当年外祖父划大船起巫水下沅江抵洞庭搞水上运输,把小日子捣咕得红红火火。一次有商人租外祖父的船帮从洞庭湖开往汉口,途中商人腹泻,半夜蹲在船帮上解大便,不慎跌到河里淹死了。船上装了银元,商人已死,外祖父起了贪心,将银元据为已有,星夜起锚率船帮日夜兼程返回故里。此后外祖父不再划船经商,蜗居乡里买山置地,一跃成为唐家村的首富。

有人说外祖父发了混财,终归有一日要遭报应。

一句谶言,竟格外应验。外祖父成为暴发户,那时土匪蜂起,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土匪头子铁脑壳早就觊觎上了外祖父的家财。1948年晚秋的一个深夜,外祖父遭鬼脑壳吊羊掳上跑马界。黑脑壳图的是钱财,并不想要外祖父的命。铁脑壳限了金额限了时间让唐家赎回外祖父,否则撕票钱财两空也算不定。鬼脑壳也不提具体要多少赎金,只说让十个汉子用十担皮箩装满银元挑上兵马界就行了。

外婆一家人骇得乱了方寸,刮尽家中所有钱财,竟还凑不够十担银元。没法,只好放价卖耕牛卖田地卖山坡,终于凑够十担银元,差人把银元送上兵马界,外祖父最终完好无损被赎回。家财搜刮殆尽,富豪之家一夜之间沦为赤贫。外祖父悲痛难抑,竟一病不起,没多久撒手人寰。

唐家遭了报应,不但元气丧尽,还殃及子孙。舅舅一生下来就腿脚不便,长年走路一步一摇晃,像喝多了酒晕了脑壳不能自控一样。事实上在舅舅的一生中,好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奢想有酒喝?舅舅一年四季一副醉态,其实是对唐家先祖的极大讽刺。

舅舅食量大,空着肚子常来我家蹭饭吃。其实我小时候家里也穷,穷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常常没有隔夜粮。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什么富裕亲戚来救济我们,只听父亲说过,我有一个姑姑嫁到离家乡二十华里的犁头村。那时姑父行医,有些积蓄,家境还算富庶。但姑父死得早,只留下一个比我大二十来岁的表哥。后来姑姑也去世了,跟着就断了来往,断了亲情。当然我还有一个姨娘,姨娘与姑姑的境况差不多,姨父也早逝,姨娘同唯一的儿子相依为命,孤儿寡母,日子过得并不好。我家的亲戚,都是一些三灾六难的家庭,这恐怕也是命中注定的。我四岁时母亲患肝病病故,父亲没能力再娶,父子俩形影相吊厮守在一起过日子。父亲有哮喘病,春秋两季呼呼如拉风箱。人矮矬弱小,且瘦斤寡两,几乎废人一个。父亲挣不了钱也种不了地,日子过得很糟糕。爹老是哀叹自己命运不济,枉来这世上走一遭,活着死了都没意义。父亲也是人穷脾气大,因此每次见到舅舅出现就闹心,骂舅舅不知死活来揩我家油水,骂舅舅雪上加霜来拖累亲戚。

其实父亲是个面凶心软的男人,一阵炮火后,心就慈了,反过来不停地唉唉叹气,像忏悔也像自责,说这日子难熬呀,我们吃的也是清汤寡水!自留地上的红薯刨光了,山上的蕨根也挖尽了,谁都饥肠辘辘,谁都过的是一样的日子,说穿了谁也救不了谁,别怪我不顾亲疏嗓粗气大骂你。舅舅不作声,只是僵僵地坐着,负罪一般地勾着脑壳,目光呆滞地注视着地面。地上有一群蚂蚁在搬运一只死苍蝇,逢沟越沟,逢坎过坎,协力同心,群蚁一派勇往直前的气概。舅舅摇摇头,感叹自己还不如一只蚂蚁。

吃饭时父亲劝舅舅多吃点,要吃饱。舅舅仍是垂着眼睑,死闷着,三脚踢不出一个响屁。在我的印象中,舅舅从来没有直起身板走过路,从来没有亮开嗓子说过话。舅舅持筷子的手迟迟疑疑,伸得慢,缩得快。舅舅默默地吃,默默地咽,没有一点声息。喉结随着嘴的嚼动一耸一耸地滑动,发出轻微咯咯响声。那声音极小,不专心听根本听不到。

住过一个晚上,翌晨舅舅必定要走。我家供不起舅舅,舅舅自己也感到有趁火打劫之嫌,拉不下脸再多住一个晚上。因此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天晴日朗他必定是要回家的。没有亲情之间相互揖别时的客套话,舅舅只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

舅舅要走,父亲不会让他两手空空地回去,总会想方设法凑够升儿半碗米送给他。就是没有米送给舅舅,父亲也会找点红薯或芋头之类可充饥的食物让舅舅带走。舅舅抖抖地伸出两只青筋裸露的手,极小心地用一个布袋把食物锁住,然后把布袋揣在怀中。走路时一只手僵硬地摆动,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布袋,生怕一松手那点救命的食物就会飞走似的。

1972年的夏天是个青黄不接的季节。家里已是无米下锅了,父亲想去山上挖蕨或挖葛,但是不管是蕨还是葛,这个季节是榨不出淀粉的,所有的辛劳只是徒劳。晚上,父子俩吃了点南瓜拌谷糠,肚子胀得鼓鼓的,但总是觉得寡饿难耐。父亲看着黄皮寡瘦的我,通宵达旦睡不落枕。

清晨,父亲肩头搭个袋子走出家门,他去找亲戚借粮。

父亲走后,我心里特别地慌乱,只盼父亲早点回家。我担心爹在路上跌倒摔倒,淌溪过桥时栽到山溪里,也担心爹被亲戚留住在外面过夜。那时我才八岁,不会煮饭炒菜,也害怕一个人过夜。沙溪村村民居住分散,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各个山峁山腰里。而我住的地方是一个山坳上,单门独户,极为荒凉。特别是前些时村里的八爷饥馑难耐,竟栽进水井里自杀了,就埋在对面的山头上,荒草中兀立着一座坟茔,一睁眼就能看到。一到晚上很是恐怖,晚上我们父子俩早早闩门就寝,一听到夜猫子哗笑我就拗着屁股往被窝里拱。

日落黄昏的时候,父亲终于拖着疲软的身子,肩上搭着那个米袋回到家里。舅舅脸上顿时有了一抹惊喜,他的嘴角咧了一下,可能想笑但又笑不出声来。他上前一步,试图想帮着父亲把肩头上的米袋拿下来。父亲抬眼看到舅舅待在这家里,突然变得异常的暴躁。父亲朝舅舅劈脸一阵大骂,骂毕叫要我给舅舅两升米,让舅舅马上离开我家。

幼小的我觉得舅舅可怜无助,但许多大人的事我又不懂。我从小胆小怕事,父亲的话就是圣旨,我不敢不听。我赶紧去拿米。我把父亲放在桌子上的那个米袋的口子扯开,一看最多也就七八升米。我迟疑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冒着被父亲掴耳光的危险,给舅舅装了五升米。我想,虽然舅舅每次来家找粮食,都要遭到父亲指责或谩骂,但是父亲从来没有赶舅舅走。这回父亲撕破了脸皮,也撕毁了亲情不分轻重地骂舅舅,舅舅一定是屈辱伤心透了,我敢断定,以后舅舅来我家的机会不会多了。舅舅哑着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勾着脑壳任凭父亲怎么骂都不还嘴,起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呆相。他接过米,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他嘴唇一阵痉挛,似乎想说什么,但他终于没能发出声音,无声地走出了家门。他踏着暮色,一颤一摇地离开了我家,佝偻的身影渐渐被暮色吞噬。我不知道在这昏天瞎地的晚上,舅舅又能走到哪里去……

舅舅此后再没上我家来,有几次他经过我家门前——他大概是去我姨娘那里找粮食,我想把他留进屋,舅舅只是摇头苦笑,不肯进屋。

多年以后,父亲一病不起,在他弥留之际对我说:我死后你一定要去看一次你的舅舅,代我向你舅舅道歉。舅舅错怪我了!我骂他赶他走也是出于无奈呀!原来那一次父亲到犁头村认亲找我表哥借粮,表哥竟把父亲这个舅舅挡在门外。因为彼此互不走动,在表哥的印象中根本没有父亲这个舅舅,还以为穿戴邋遢的父亲是个逃荒要饭的。父亲费了不少口舌,表哥才相认了父亲这个舅舅。临别时表哥说,舅舅,您别怪我们六亲不认,我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以后等彼此家境都好了再互相走动好吗?表哥分明是下了逐客令,父亲再没有第二次向外甥借粮的机会了。父亲受了委屈,没有个好心情,回到家看到舅舅又来我家找吃的,心里有气就把舅舅骂了一阵,把舅舅赶走了。

我从来没有到过唐家村。舅舅没有住房,没有妻室,整个家当都圈囤在渡船上。睡觉的被褥是一团分不清颜色的烂布筋,餐具是几个脏兮兮的碗杯,一个木制脸盆漏了底,一盛水就滴滴哒哒渗漏不止。一年四季煮饭烧水都是舀河里的水,至于不卫生是否带来疾病,舅舅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其实舅舅的心早就死了,活着尴尬,死了也不可惜,反正人来到世间就是算时间帐,过一天算一天。如果我去看他,就算是能吃上一顿饭,他也没被褥供我睡,我总不能与舅舅在渡船一同呆坐着熬到天亮。

当我第一次走进塘家村时,村民告诉我摆渡的唐老头已在两个月前去世了。我买了香烛纸钱炮竹,准备给舅舅上坟。村民又说,唐老头是死在渡船上的,那晚涨大水,渡船被洪水冲走了,舅舅也跟着走了。

舅舅像树上的一片枯叶,多一片少一片都没人在意,又像地上一只蚂蚁,多一只少一只都无所谓。只有被泱泱洪水隔在彼岸的人才念叨:唐老头在世还是好呀,他摆渡船划得稳当,随喊随到,几多的方便。

我遗憾看不到舅舅最后一眼,更遗憾舅舅临终前没给我留下一句话,因为舅舅一生下来就是个哑巴…

经典真情散文: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爸爸被查出身患肺癌那天,妈妈并没有表现得过度伤心,她只是怔了好久,然后悄悄抹掉了眼角的泪花。

爸爸也很冷静。在详细咨询了医生、得知化疗的过程和结果后,他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天,出来吃晚饭的时候宣布,他拒绝治疗。在我和妻子小季的劝说和反对声中,妈妈始终沉默着,一声不响地往爸爸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爸爸有医保,治疗费用家里能承担,但爸爸坚持不治疗。他说接受治疗不过是延长数月至大半年的寿命,他不愿意把自己最后的人生放在医院,在那里接受一次又一次痛苦的化疗。在所剩不多的时日里,他希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妈妈沉默了许久,最后说了句:“让我们回老家吧,你爸一直想家。”我和小季结婚后,把从学校退休后住到农村的爸妈接到了身边。但爸妈时常怀念农村出门就可见到的田园河流,喜欢邻里间淳朴的家常往来,不习惯大城市里的坏空气。

第三天,我和小季就将他们送回了农村老家。回去以后,他们的日子竟然也过得从从容容。

荒芜已久的院子被打理得生机勃勃,爸爸隔三岔五去花市,买来许多花、树,雇三轮车拉回家种下。我和小季每周回去看他们,小院里的花一次比一次开得繁盛。

爸爸瘦弱的身体穿梭在灌木丛里扶锄松土,妈妈在院子一角拎桶接水浇灌。我劝妈妈:“爸爸身体不好,你劝劝他,别操心这些事了。”妈妈回答:“劝不动,他做得高兴,就随他去吧。”

妈妈退休前是教植物课的,一辈子最喜欢的就是花。爸爸悄悄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妈喜欢的品种,你妈一直想要这样一个院子。我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忙,没空打理,又觉得日子还长,拖来拖去,居然拖了几十年。再不着手,就真来不及了。”妈妈的心愿,爸爸原来一直是记在心里的。

饭桌上,我看见爸爸并没有因病忌口,肉和辣椒什么的,只要他想吃的,妈妈都给他做。

临走前,我问爸妈要不要再跟我回去,爸妈拒绝了。爸爸说:“广儿,爸陪你半辈子,知足了。你妈跟着我半世辛劳,爸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想跟你妈两个人过点儿清净日子。这里挺好。”

生命最后的日子,爸爸选择和妈妈一起度过。

我和小季每周末都回家看他们。一个周末,妈妈提前打电话过来通知我们不要回去,说有亲戚结婚,他们要去参加婚礼,不在家。事后从姑姑口中得知,爸妈是出去旅游了,在云南待了八天。怕我和小季不同意,两人才商量好瞒着我们。

我生气地责怪爸爸对自己的身体不负责任,责怪妈妈太纵容他了。妈妈后来对我说:“你爸时日不多了,我们就尊重他,让他把想做的事都做了吧。人活一辈子,终归是要走的,如果能做到不留缺憾,那就很完美了。”我无言以对。

从云南回来后的第二周,爸爸的病情加重了。这一次,我们尊重了爸爸的选择,没有去医院。爸爸在自己家中,在我们的陪伴和注视中,平静地离开了人世。临走前,爸爸轻轻叫了一声妈妈的名字,妈妈把手递给他,两双干瘦的手握到了一起,十几分钟后,爸爸走了。

爸爸的葬礼上,妈妈井井有条地打理着事务。虽然悲伤,但情绪没有失控,她还用瘦弱的手臂环住了我因压抑哭泣而抖动的肩说:“广儿,不要哭,你爸走了,在那边再也没有病痛了。”

只是几个小时以后,送葬的队伍散去,妈妈还不愿意离开。她让我和小季先回去:“你们走吧,我想在这儿安静地陪陪你爸。地底下黑,他一个人太孤独。”

爸爸离世后,妈妈开始旅行。短短半年时间里,她去了三亚、南京和杭州等地。

回家看妈妈时,她翻开自己的旅游相册。我看见在云南时,虽有病态却一脸满足的爸爸握着妈妈的手站在洱海前;我看见他们在大理的小巷中悠然并肩前行;我还看见,在妈妈后来独自去的许多景点照片里,妈妈手上都拿着一张他们的合影。妈妈说:“这都是你爸生前想去的地方。他来不及去,我把他带过去。”

这时,我才第一次读懂了爸妈之间的深情。

“每次在医院里看见那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病人,我就庆幸当初没让你爸遭罪。我了解你爸,一辈子最要尊严,他不怕死,就怕走得不体面。你爸走,我是最伤心的那一个,但是我宁可看着他高高兴兴地走,也不愿看着他活受罪。我相信换了我,你爸也会这样做。”妈妈说,“每个人最后都是要走的,就像每一条河、每一条 溪,最后都要流向大海一样。我愿意他从从容容地淌过去,在那儿等着我。”

爸妈的爱情,像一片无言的沃土,没有花哨的张扬,不需要浅薄的表达,却是彼此人生最可靠、最实在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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