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亲情散文《我的母亲父亲》

发布时间:2016-11-12 18:48

(一)

我的母亲是被“煞”打死的。

所谓煞 “煞”乃“杀”之意,即中国古典哲学术语“犯三杀”也!在我老家大致把煞分为黑煞和红煞两大类。黑煞,是指死人后伤葬过程中所产生的煞气,或闹夜、或出殡、或落致时出现的非人为地口吐白沫、晕阙倒地、甚至死亡的突发异像;红煞,是指嫁女迎亲过程中出现的上述异常现象。

而我母亲是被前者黑煞打死的。我很小的时候,那天正好周六,放学回家,问母亲,人说你嫂子XX氏今天上山她去送她出殡了。我知道他们两个老姐妹平时关系就很好。于是我也跑去现场。那时已送上山,在坟地快要落致下葬了。母亲非常悲伤地拉着我的小手随人流一起在不远处观望,满眼泪水、自言自语“人活着什么意思啊,说走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虽然,我什么也不懂,但是从满脸泪痕还是知道母亲是非常悲伤的。因为我母亲常常找她救急救难。我母亲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也许,不仅是为失去好姐妹,还是好朋友吧。

我还是不懂事地说:“妈妈,我看不到前面!”我母亲双手把我举起正好放在身边的一垛残废的断墙上。我好像听到母亲说:“儿子,我喉咙好麻呀!”没过一会儿,母亲拉过我的手张大嘴,想在说话,可我已经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了。同时,我感觉她的拉我的手,不,应该是全身都在激烈的颤抖。我急得大喊妈妈!等身边的几个人应声转身时,我在墙头,看着母亲口吐白沫,已经倒了下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世了。我不顾一切地蹦下来铺在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喊。人们立即忙乎起来帮忙,我已经糊了,只听见“快找黑狗杀了取血”,“不,快找黑公鸡来杀了取血。。。。。。。

尽管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可我知道母亲起不来了,不说话了。我哭着紧拉着母亲的手,不停地喊妈妈。。。。。。

一会儿,我看到大哥四哥都来了。只听到有人说:“不能挪动翻腾她,就让她这样静躺着,想办法!”大哥说:“快去找黑公鸡杀了,都说用黑公鸡血可以治好。”而四哥则不信迷信,大声嚷着“别折腾了,快送医院!”

于是,他不顾别人的劝解,一马当先地背起母亲就往医院跑,许多人一起稠拥在后面,换着背。

没想到,母亲,这一次,真的走了,永远的不再回来。只记得四哥和大哥吵了好几架。大哥说“就是你这所谓的科学害了母亲!”而四哥说“医生说了送到医院时脑血管已经全破了。。。。。。

也许太小,对死的了解和理解并不太深刻。当时并不怎么知道什么是深切的悲痛。只是以后许久许久总是叫不来、找不到母亲,而无休止的哭闹。

对于母亲的死,至今,我也说不清是大哥对,还是四哥对;到底是迷行管用,还是科学管用。因为后来许多年,在哪同一个地方,出现过好几次类似情况的人,都是原地不动,用黑公鸡血稳住,然后就治好了。

其实,那不是迷行,而是民间土方。所以,对我母亲去世来讲,科学,医学,土方,三者,也许,特定的情况下,土方会更有效。

经典亲情散文《我的母亲父亲》

(二)

母亲,我好多年再也没叫来她,再也没有找到她。从此只有父亲偶尔闲暇,抽着大旱烟袋时叫我去给他点火。因为,他的那个烟杆儿特长,他够不够。青铜烟锅儿有我拳头大。只有这时,父亲会让我坐在他身边儿,摸着我的头,一声不吭地望着我。有时好久,才冒一句:“孩子,你母亲走了,他撇下的不光是你,还有我!”

每每这时,我从父亲眼里,总是能看到泪花。

后来,我发现父亲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有时,他在门口等我放学,他会带着老花镜偏着脑袋看我做作业,也会带我上山砍柴,还会经常带我到河边玩儿。河边大堤有个豁口,那是母亲常洗衣服的地方。后来,我慢慢懂得父亲也非常想念母亲。因为,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再也没有唱山歌了,除了对我,几乎再也没有笑容了。

冬天,父亲会把火炉里烧大火,我们围着火炉听他讲故事。讲他的经历,讲我们祖上的一些人和事。特别是母亲娘家的人和事,父亲讲的最多。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父亲讲故事,是在告诉我们一些人和事,是想让我们记住这些人和事,不要忘了祖宗。特别是关于母亲娘家帮了我们很多,我记得更清。“人,要感恩,和报恩,更不要忘了自己的血缘来源,那是发脉啊!”

我从未见过我的姥姥和姥爷,父亲说解放时被政府镇压了。因为姥姥家很富有,是大地主。我只见过大舅,他们一家对我们很好,我几乎每次放寒暑假都会到舅舅家玩儿,有时一个假期,直到上学。因为在那儿有饱饭吃。

母亲去后,父亲对我越来越好,他一改暴躁脾气,就像母亲在世那样温和。在他去世的前一个月,他告诉我一些我完全没有记忆的事情,并让我长大了有机会去看看他们。他说我生下来,正赶上六几年大办钢铁尾声、文化大革命、大饿饭的时候。家里穷得根本养不了、养不活。我被送了好几家,而我也怪,到别人家就生病,别人也养不活,个把月时间又送回来。而恰恰送回来喝凉水、吃野菜还活得蛮好。特别指出,毛家山闫家大洼的孙家养你时间最长,把你送回来时还帮助了我们家,你长大了不要忘了他们。尽管心灵还小,什么也不懂,但父亲的话让我深刻的记住了他们。

后来,我上初中时遇到个同学姓孙,我问他是哪儿的,他说是毛家山闫家大洼的,父亲叫什么。当时,我惊了,可谓是我的兄弟呀!但是我想他可能是我被送回后,又一个抱养儿。我更没告诉他,他是被抱养的。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几乎不分你我。有一次,他父亲到学校送粮、菜,特意叫了我,说“孩子,你的父亲和母亲是多好的人啊!可惜好人不长命,苦了孩子你呀!”还给我送柿子饼等好吃的,让我们两好好学习,相互帮助。我看到他老人家,是如此的憨厚和善良,又是多么的威严和伟大。好像对我的爱仍然没有消失,尽管他没有和我说太多别的什么。这些,都是我父亲去逝后的事。老人的一举一动让我感觉到父亲好像还活着一样,那是多么温馨的一份特殊情感啊!

(三)

是啊,好多人,都说我父母亲是天下难得的好人。我母亲是大地主出生,但可谓是大家闺秀。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伟大的,少有的伟大。因为我父亲是个’有学问”的人.读过几年私塾。天文地理、四书五经、春秋列国、佛家道教、历史典籍无一不通晓。他,当过“官”,做过生产队长等。特别能善辩,乡里乡亲大小矛盾搞不定的事,都请他几下给摆平。人称“嘴官儿”。我记忆最深的一次是,一个远房叔叔结婚,等到了结婚当天女方突然反水不嫁了,不发亲了,这可难倒了南方。于是就把我父亲请过去,也不知父亲从男方到女方怎么弄的,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回来说没事了,照样准备迎亲!果然快到中午,接亲的便将新娘接回来了。因这事儿,我那叔叔到现在提起来还感谢我父亲呢!

可是我父亲的官路可就不那么顺利了。据说,他因为口无遮拦,过度偏爱村民,挨过好几次批斗,可是乡政府拿他没办法。批斗的时候,县里领导来乡视察,他竟厚着脸跑去抢饭吃,并把领导门讲得哑口无言,饭后,竟无罪得把他放回去了。接下来他可有得“牛’吹了.所以,大队长没当成,连生产小队长也被搞掉了。据说是因为他带领生产小队内部未经上级批准私自给农民分粮食过年,又把他抓到乡里批斗,游街时,他还大笑大唱,弄得乡民们都去为他说理,最后,革了他的职,又放回去了。领导不让他做“官”,村民可敬重他了。

丢“官”后,他更爱看书了。战国策、三国演义、资治通鉴、水浒传、西厢记,红楼梦、金刚经、佛教通论等等都是他喜欢看的书。只要是雨天,或闲暇没事,你总能看到他在看厚厚的书,有时候,因太专注,喊他都听不见,歪头叼大烟袋的嘴口水直流。好多次,我看见,母亲又好笑又好气的上去就夺书。父亲对母亲不但不发脾气,总是一脸厚脸皮,笑脸皮的学着京腔唱到“夫人,这可是你相公的命根子,千万别烧了啊!”母亲,总是“连饭都不知道吃,非给你烧了!”其实,我发现母亲都只是说说,拿去藏起来了。所以,好多次,都是我偷出来给父亲的。有时我也向父亲谈条件,要他买糖给我,他总是好好的答应,可我一次也没得吃。

在我的记忆里,直到他去世为止,天天他都有书看,而且都是厚厚的老本本,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

我,最佩服的是父亲的记忆力。他看过的书,几乎过目不忘。举个列子,冬天晚上烤柴火,围一圈让他讲故事。他也乐意讲,讲到那部书哪个环节时,两句诗、八句词,他都能原样背下来,然后,得瑟地让大一点的孩子翻书看看是不是一样。还真没有不一样的时候。

在我的眼里,父亲,本来就是一部天书,一部我到现在也没能完全读懂的天书。

就像有一件至今没人能解开的谜:他看过的那么多的书在他去世后一本也不存在,没人找到过一本。也解不开,搞不懂。对我们来说是永远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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