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经典名家散文欣赏

发布时间:2017-05-26 17:11

散文是文体之母、是文化之根,中国文化的元典许多是由散文书写的,因而散文也是中华民族精神之源的基本载体。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外国经典名家散文,供大家欣赏。

外国经典名家散文欣赏

外国经典名家散文欣赏:牵牛花 【日】志贺直哉

我从十几年前以来,年年都种牵牛花。不但为了观赏,也因它的叶子可以作治虫伤的药,所以,一直没有停止。不但蚊纳,就是蜈蚣黄蜂的伤,也很有效。拿三四枚叶子,用两手搓出一种粘液来,连叶子一起揉擦咬伤的地方,马上止痛止痒,而且以后也不会流出水来。

现在我住的热海大洞台的房子,在后山半腰里搭了一座小房作书斋。房基很窄,窗前就是斜坡。为了安全,筑了一条低低的篱笆。篱下种上一些茶树籽,打算让它慢慢长成一道茶树的生篱。但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今年又种上了从东京百货公司买来的几种牵牛花籽。快到夏天时,篱上就爬满了藤蔓,有一些相反地蔓到地上去了,我便把它拉回到篱笆上。茶籽也到处抽出苗来,可是,因牵牛藤长得很茂盛,便照不到阳光了。

这个夏天,我家里住满了儿孙,因此,有一个多月,我都住在半山腰的书斋里。大概因为年龄关系,早晨五点钟醒来再也睡不住了,只好望望外边的风景,等正房里家人起来。我家正房风景就很好,书斋在高处,望出去视野更广,西南方是天城山。大室山,小室山,川奈的犄角和交叠的新岛。与川奈犄角相去不远,是利岛,更远,有时还可以望见三宅岛,但那只是在极晴朗的天气,一年中几次才能隐约望见罢了。正面,是小小的初岛,那后面是大岛,左边,是真鹤的犄角,再过去,可以望见三浦半岛的群山,是极难得的风景区。我以前也住过尾道、松江、我孙子、山科、奈良等风景区,但比较起来还是这儿最好。

每天早晨起来,胡坐在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看风景,而眼前,则看篱笆上的牵牛花。

我一向不觉得牵牛花有多美,首先因为爱睡早觉,没有机会看初开的花,见到的大半已被太阳晒得有些蔫了,显出憔悴的样子,并不特别喜欢。可是今年夏天,一早就起床,见到了刚开的花,那娇嫩的样子。实在很美,同美人蕉、天竺葵比起来,又显得格外艳丽。牵牛花的生命不过一二小时,看它那娇嫩的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少年时代。后来想想,在少年时大概已知道娇嫩的美,可是感受还不深,一到老年,才真正觉得美。

听到正房的人声,我便走下坡去,想起给上小学的孙女作压花的材料,摘了几朵琉璃色、大红色或赤豆色的牵牛花,花心向上提在手里,从坡道走下去,忽然一只飞虻,在脸边嗡嗡飞绕,我举起空着的手把它赶开,可是,它还缠绕着不肯飞开。我在半道里停下来,这飞虻便翘起屁股钻进花心里吸起蜜来,圆圆的花斑肚子,一抽一吸地动着。

过了一息,飞虻从花心里退出来,又钻到另外一朵花里去了。吸了一回蜜,然后毫不留恋地飞走了。飞虻只见到花,全不把我这个人放在眼里,我觉得它亲切可爱。

把这事对最小的女孩说了,她听了大感兴趣,马上找出《昆虫图鉴》来,一起查看这是一种什么虻,好像叫花虻,要不就叫花蜂。据《图鉴》说明,虻科昆虫的翅膀都是一枚枚的,底下没有小翅,蜂科的翅膀,则大翅下还有小翅。这只追逐牵牛花的虫儿,见到时认为是,就称做虻吧,到底是虻是蜂,现在也没搞清。

外国经典名家散文欣赏:所有的小径都通向山顶 【印度】奥修

觉知是否是比爱更高的品质?

最高的巅峰是一切价值的极点:真理、爱、觉知、本真,以及整体。在巅峰它们是不可分割的。它们只有在我们觉知的幽谷里才是分离的。它们只有在被污染,在与别的事物相混杂的时候才是分离的。一旦它们变得纯净了,它们便是一体的;越纯净,它们就聚得越紧。

比如,每种价值都处于很多不同的层次;每种价值都是一架有很多横档的梯子。爱是色欲——最低的一级横档,与地狱相接;爱亦是祈愿——最高一级的横档,与天堂相连。而在这两者之间,还有很多易于识别的横档。

在色欲中,爱只有百分之一的成份:百分之九十九是其它的东西:嫉妒、自我的羁绊、占有欲、愤怒、性欲。它更物理化,更化学化;没有更深入一点的东西了。它是极其肤浅的,甚至连肤浅还不及。

随着你步步高升,事物会变得越来越深入;它们开始具有新的方方面面。原本只是生理的东西开始增添了一个心理的维度。原本只是生物学的领域变成了心理学的范畴。我们可以与动物同处一个生物学的领域,但我们绝不会与动物同属一个心理学的范畴。

当爱继续上升——或者更深入,其含义是一样的——它便会开始具有某种灵性的东西。它变得抽象了。只有佛陀、克利希纳、耶稣基督才能领悟爱的这种品质。

爱就是这样一路传播的,其它品质亦是如此。当爱百分之一百纯洁时,你便再也无法区分爱与觉知了;于是它们不再是两个分离的个体。你甚至无法区分爱与神;它们也不再是两个分离的个体。因此耶稣说上帝就是爱。他把它们视为同义词。这其中极具卓识远见。

在生命的外围一切都是单独出现的;在外围有许多的存在。当你越来越接近中心时,这么多的存在就会开始融化、溶解,并开始变为一个整体。在中心,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整体。

因此你的问题只有在你尚未领悟爱与觉知的这种最高品质前是对的。如果你对珠穆朗玛峰,这个最高的巅峰有一点点的认识,你的问题就绝对是没有意义的。

你问:“觉知是不是比爱更高的品质?”

并没有谁低谁高的问题;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两种品质。从低谷通向巅峰有两条小径。一条是觉知、静心:禅宗的途径。另一条是爱的途径,是奉献者之道,宗教徒(Bhaktas)之道,苏非之道。在你旅途开始之初,这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你不得不加以选择。但无论你选择哪一条道路,它们都通向同一个巅峰。当你接近巅峰时,你会惊奇地发现:在另一条道上的旅人正在向你靠近,慢慢地,两条小径逐渐合到了一起。当你到达顶点时,它们便合二为一了。

那些追随觉知之路的人把爱看作是他觉知的结果,是觉知的一种副产品,是觉知的一个影子。而那些沿着爱之路走来的人则把觉知当作是爱的结果,爱的副产品,爱的影子。它们是同一枚硬币上的两个面。

要记住:如果你的觉知缺少爱,那它也同样不会纯粹;它仍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的纯正。它仍然不是真正的觉知;它一定与非觉知的东西掺和在一起了。它不是纯净之光;在你的内在一定还有部分深藏的黑暗在活动,在起作用,在影响你,在统治你。如果你的爱没有觉知,那么它也不真是爱。它一定是某种较低层次的东西,某种更接近于色欲而不是祈祷的东西。

所以要以此为尺度:如果你走觉知之路,那就以爱为标准。当你的觉知突然盛开成爱的花朵时,你要全然地去领悟觉知的发生,即三摩地的获得。如果你遵循爱之道,那就让觉知作为一种标准,一种试金石。突然之间,觉知的火焰从你爱的中心开始升腾,你要全然地领悟它……要欢庆!

你到家了。

外国经典名家散文欣赏:断崖 【日】德富芦花

从某小祠到某渔村有一条小道。路上有一处断崖。其间二百多丈长的羊肠小径,从绝壁边通过。上是悬崖,下是大海。行人稍有一步之差,便会从数十丈高的绝壁上翻落到海里,被海里的岩石撞碎头颅,被乱如女鬼头发的海藻缠住手脚。身子一旦堕入冰冷的深潭,就会浑身麻木,默默死去,无人知晓。

断崖,断崖,人生处处多断崖!

某年某月某日,有两个人站在这绝壁边的小道上。

后边的是“他”。他是我的朋友,竹马之友——也是我的敌人,不共戴天之敌。

他和我同乡,生于同年同月,共同荡一只秋千,共同读一所小学,共同争夺一位少女。起初是朋友,更是兄弟,不,比兄弟还亲。而今却变成仇敌——不共戴天的仇敌。

“他”成功了,“我”失败了。

同样的马,从同一个起跑线上出发,是因为足力不同吗?一旦奔跑起来,那匹马落后了,这匹马先进了。有的偏离跑道,越出了范围,有的摔倒在地,真正平安无事跑到前头,获得优胜的是极少数。人生也是这样。

在人生的赛马场上,“他”成功了,“我”失败了。

他踏着坦荡的路,获取了现今的地位。他家资丰殷富足,他的父母疼爱他。他从小学经初中、高中、大学,又考取了研究生,取得了博士学位。他有了地位,得到了官司职,聚敛了这么多的财富。而财富往往使人赢得通常难以到手的名誉。

当他沿着成功的阶梯攀登的时候,我却顺着失败的阶梯下滑。家中的财富在日渐减少,父母不久也相继去世。未到13岁,就只得独立生活。然而,我有一个不配的欲念,我要努力奋斗,自强不息。可是正当我临近毕业的时候,剥蚀我生命的肺病突然袭上身来。一位好心肠的外国人,可怜我的病体,在他回国时,把我带到那个气候和暖、空气清新的国家去了,病状逐渐减轻。我在这位恩人的监督下,准备功课打算报考大学,谁知恩人突然得急症死了。于是我孑然一身,漂泊异乡。我屈身去做佣人挣了钱想寻个求学的地方。这时,病又犯了,只得返回故国。在走投无路欲死未死的当儿,又找到了一条活路。我做了一名翻译,跟着一个外国人,来到海边浴场,而且同20年前的他相遇了。

20年前,我俩在小学的大门前分手,20年后再度相逢。他成了一名地位显赫的要人,而我还是一名半死不活的翻译。20年的岁月把他捧上成功的宝座,把我推进失败的深渊。我能心悦诚服吗?

成功能把一切都变成金钱。失败者低垂的头颅尽遭蹂躏。胜利者的一举一动都被称为美德。他以未曾忘记故旧而自诩,对我以你相称,谈起往事乐呵呵的,一提到新鲜事,就说一声“对不起”,但是他却显得洋洋自得满脸挂着轻蔑的神色。我能心悦诚服吗?

我被邀请参观他的避暑住居。他儿女满堂,夫人出来行礼,长得如花似玉。谁能想到这就是我同他当年争夺的那位少女。我能心悦诚服吗?

不幸虽是命中注定,但背负着不幸的包袱却是容易的吗?不实现志愿绝不止息。未成家,未成名,孤影飘零,将半死不活的身子寄于人世,即使是命中注定,也不甘休。然而现在我的前边站着他。我记得过去的他,并且我看到他在嘲笑如今的我。我使自己背上了包袱。怒骂可以忍受,冷笑无法忍受。天在对我冷笑,他在对我冷笑。

不是说天是有情的吗?我心中怎能不愤怒呢?

某月某日,他和我站在绝壁的道路上。

他在前,我在后,相距只有两步。他在饶舌,我在沉默。他甩着肥胖的肩膀走着,我拖着枯瘦的身体一步一步喘息、咳嗽。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向绝壁下面张望。断崖十仞,碧潭百尺。只要动一下指头,壁上的“人”就会化做潭底的“鬼”。

我掉转头,眼睛依然望着潭下。我终于冷笑了,瞧着他那宽阔的背,一直凝视着,一直冷笑着。

突然一阵响动,一声惊叫进入我的耳孔,他的身子已经滑下崖头。为了不使自己坠落下去,他拼命抓住一把茅草。手虽然抓住了茅草,身子却是悬在空中。

“你!”

就在这一秒之内,他那苍白的脸上,骤然掠过恐怖、失望和哀怨之情。

就在这一秒之内,我站在绝壁之上,心中顿时涌起过去和未来复仇的快感、怜悯。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中搏击着。

我俯视着他,伫立不动。

“你!”他哀叫着抓住那把茅草。茅草发出沙沙的响声,根眼看要拔掉了。

刹那之间,我趴在绝壁的小道上,顾不得病弱的身子,鼓足力气把他拖了上来。

我面红耳赤,他脸色苍白。一分钟后,我俩相向站在绝壁之上。

他怅然若失地站了片刻,伸出血淋淋的手同我相握。

我缩回手来,抚摩一下剧烈跳动的胸口,站起身来,又瞧了瞧颤抖的手。

得救的,是他,不是我吗?

我再一次凝视着自己的手。

翌日,我独自站在绝壁的道路上,感谢上天,是它搭救了我。

断崖十仞,碧潭百尺。

啊,昨天我曾经站在这座断崖之上吗?这难道就不是我一生的断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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