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
花园里,许多花都凋谢了,只有菊花还在竟相开放。它们五彩缤纷,有紫红的、淡黄的、雪白的、青绿的、在秋风里频频点头。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供大家欣赏。
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一)
对于我来说, 2006年5月12日是一个黑色的日子。我的母亲就是在这一天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其时,我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留有被母亲枯瘦的手指撕扯过的痕迹,与这些痕迹叠加在一起的,是铭心刻骨的疼痛。随后,这疼痛把我引进了一片盛开着菊花的土地。
母亲连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得
那么从容,却又那么匆忙。但却把一种刻
骨铭心的疼痛和思念留给了我。
这天凌晨,小妹哭着告诉我,母亲走了。此前,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夜,雨一停下来,母亲就趁着这个空儿悄悄地与我们告别了。那天夜里,睡在东屋的三妹觉着异常安静的空气里,似乎隐含着某种不祥的征兆,因为她没有听到母亲像往日那样一阵阵让人揪心的咳嗽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于是便急忙披着衣服来到母亲身边,可这时母亲已经走了。三妹含着悲痛,手抖抖地,一边给姐弟们打电话,一边给母亲寻找衣服。这以后,小妹就哭着打来电话说:“大姐,娘——”“娘怎么啦?”我急忙问道,“是不是还想让我回去呀?”在这以前,我在母亲身边呆了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刚回到呼和浩特没几天,因此压根儿就没想到另外那些字眼。然而小妹却说,“大姐,快回来吧。你再也见不着娘了……”“什么?”我登时晕了,跟着一堵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丈夫闻声从卧室出来,见我这副样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对我说,“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不过,你刚从老人那里回来;再说,娘活着的时候,我们对老人很孝顺,你可不要太难过啊!”丈夫怕我撑不住,可他眼里却浸满了泪水。痛,撕心裂肺的痛,驱赶着满腔的泪水奔涌不止!我扬起头来,大叫一声,娘啊——你怎么不等着和女儿再见上一面就走了呢?为什么不让女儿再回去伺候您几天呢?
就这样,母亲连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走得那么从容,却又那么匆忙。但却把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和思念留给了我。
其实,母亲有好多话要说。我懂得母亲的心,我知道母亲想说什么。前几天,母亲还和我念叨过,说就要夏天了,夏天我就会好起来。再过些日子就是端午了吧?准备些米、枣、苇叶,我们再包粽子。不知道斐斐和卞通今年能不能在家里过中秋节。斐斐和卞通是母亲的两个外孙儿,都在外地读书,这成了母亲的牵挂。唉,外屋那堵墙也该修修了。隔壁的婶子,这几天身体好些了吗?高大爷这些日子还是一个人吗,他怎么吃饭啊……母亲的话像一道流水,在我的耳边跳动着;可是现在这道流水却凝滞不动了。
还在五一黄金周的时候,我和女儿笑一、女婿亚峰回家乡去看望母亲。那天,我们一进门就径直来到母亲的床前。母亲围在厚厚的棉被里,勾着头,不停地喘息着。母亲知道我们要回来,硬是抱着病痛撑起身来,还把侄儿媳妇叫来为我们准备饭菜。我让母亲躺下,母亲硬是不肯。老人一直很坚强,就是在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里,也竭尽全力地与病魔抗争着,保持着自己的尊严。看到母亲这样,我把欲出的泪强咽进肚子里,和孩子们一起围在母亲身边,把饭菜一口一口喂到母亲嘴里。那天,为了送走在北京工作的孩子们,我下午就返回了呼和浩特。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我这一走,与母亲竟成诀别。我在不断地责问自己: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母亲?为什么走了就不再回去?为什么不把病弱的母亲抱在怀里,给母亲那怕是一刻的温暖与体贴,就像母亲给予自己那种温暖与体贴一样?丈夫说,孩子们走了以后,我想提醒你再回去陪陪娘,可是又考虑你刚回来,怕把你累垮了,所以就没再说。可是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晚了,痛苦已经凝结成永远的遗憾,我深深地谴责着自己:娘啊,直至今天,我依然缱绻在您博大的慈爱中,没有长大。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二)
母亲舒展着身子,永远不再疼痛了。
可我的心却被揉成了一堆碎片,碎得不知
该怎样去收拾。
火车上,一路陪伴我的是大河决堤般的泪水和归心似箭的急迫。火车终于驶进家乡小站,天阴着脸,像刚刚哭过,大地被浸得湿漉漉的,一如我泣血的心田。一下车,我就哭倒在小妹的怀里。回到家里,以往热腾腾的院子,现在一片肃穆。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怎样走进母亲屋子里的。先前,每每回到家里,总是看到母亲靠着一个圆枕,坐在窗前暖融融的阳光里,享受着人生的温暖,看着我,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是现在母亲却躺在炕上的一边,没有一点声息。屋子里,连空气都凝固了。伸出颤抖的手掀开覆盖在母亲身上的缎子遮面,我看到母亲穿戴整洁,身子修长,神态宁静而坦然,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静止安详的表情昭示着向人世间的告别。没有完全闭合的唇,似乎想要对我说点什么,然而却欲言又止,永远地藏在了肚子里。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再不能与我交流了。上苍啊,你为什么突然间会作出这样的安排呢?
我俯下身子,把脸贴在母亲的脸上,大声喊着:“娘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再看一眼你的女儿吧!”王婶说,“素珍,止止哭,泪不能滴在盖布上。”我知道,即使流尽眼泪,也哭不醒母亲。可是我无法管束我的眼泪,大悲大恸,心里空得疼,只能凭借眼泪释放悲痛。我抚摸着母亲的手,这双曾经给予我无数温暖的手,现在已失去了往日的温热;枯枝样的手指,是被繁重而漫长的劳动扭曲的。这双手,曾经为了家人和他人所做的活,用什么方法也难以计算清楚。突然,母亲右手腕上那个硕大的关节,把我的眼睛撞得生疼。清楚地记得,那年,一个严寒的冬天,母亲出去办事,急急地走在冰冻的路面上,不慎摔倒在地上,关节骨折错了位。当时,母亲手臂上打着坚硬的石膏,裹着厚厚的绷带,肿得都不能弯曲了。尽管这样,还是用左手拿着豆子,先用嘴把豆皮咬开一个小口子,硬是剥出了一颗颗豆子,为我们过春节做了一盆油炸莲花豆,吃着又酥又香的豆子,我们的心里在流泪。再看母亲的手背,布满了针眼儿,虽说是药物一度延长了母亲的生命,但也使母亲受尽了折磨。手腕上多了一副银镯,那是我送给母亲的一点孝心。那年,当我把它送给母亲时,母亲仔细地看过后,擦了又擦,然后包好,就收起来了。理由是,戴着它干活不利索。现在母亲把它戴上了,可却是在她大去的时候。目光落在母亲的脚上,母亲的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母亲曾经说过,她是穿着绣花鞋迈进冯家的门坎的,现在她又穿着绣花鞋走了。母亲的这双脚,在人生的路上,总是那么匆忙。它载着母亲年轻的身体,从桑干河边来到塞外小城;随后又载着七个儿女,风里来雨里去,像一艘大船,在人生的海洋里飘摇、跋涉着,最终到达了彼岸;今天,它终于歇下来了。母亲高高的个子,修长的身体,曾经被病痛折磨成了一个半圆,就像天上的那弯月亮。卧床的母亲,常常蜷曲在炕上,弯月般的身姿,与天上的月亮遥遥相对。我喜欢月亮,在我的眼睛里,不管什么时候的月亮都是好看的。可是由母亲被病魔折磨的身体制作的这轮弯月,却在我心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现在,这轮弯月消失了;母亲舒展着,永远不再疼痛了。手指撒开了,什么也不握着了,走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可我的心却被揉成了一堆碎片,碎得不知该怎样去收拾。长这么大,目睹第一个逝去的亲人竟是自己深爱着的母亲,内心的疼痛再一次化作悲怆的哭喊:母亲啊,女儿来晚了!
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三)
母亲是累病的,为了我们这一大家人。
在母亲特别累的时候,病魔乘虚而入,而
且表现得特别无情和残忍。
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由于生活艰难,母亲到父亲单位的“五七”厂去干活儿。那时候母亲刚刚四十岁,身体非常好。每天清晨,母亲把我们打点上学以后,便脚步匆匆地赶到厂里去做活儿。母亲每天夹在又脏又臭的废品堆中,打包装箱,梳猪鬃,刮羊肠子,打炉筒子,剥树皮,做蜡烛、笤帚、刷子……干得都是脏活儿、累活儿。干活的环境,不是在炽烈的日光下,就是在尘土飞扬的作坊里。而母亲干活又十分认真,就像给自己家里干活一样卖力。一个夏日的午后,我去找母亲,远远地,看见母亲正弯腰躬背,用力搅动着泡在水池里的猪鬃。因为天热,猪鬃里蛆虫涌动,那些蛆虫爬在母亲的手上,得意地蠕动着,可是母亲全然不理会它们,照样不停地搅动着。我急忙把目光移向了别处,那一刻,我的眼睛分明是在逃避。原来母亲干得是这种活儿啊!一时间,逼人的臭味,火辣辣的日头,母亲的辛苦,刺得我的心隐隐作痛,鼻头酸酸的,直想哭。然而母亲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漾动着一脸笑容,把我领到一间房子里,打开一个箱子让我看。啊,整齐、顺溜的猪鬃,仿佛一块块黑色的金子,释放着一缕缕光芒。我的眼睛顿时明亮起来。母亲欣慰地对我说,“别看这些猪鬃不起眼,它们还出国呢。用猪鬃做成的刷子,好看也耐用,用途可大了!”我闻闻梳理好的猪鬃,一点臭味儿也没有了。抬头看着母亲,母亲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仿佛一朵刚刚绽开的九月菊,清雅、美丽、高贵、端庄,煞是好看!我顿时觉得,母亲的价值与这些即将出国的猪鬃一样,闪闪发光;同时也看到母亲指缝间流淌着我们的学费,吃喝,穿戴。母亲就是这样劳动着,为我们挣来了生活的甜蜜。平时,母亲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舍不得穿一件新衣。无论严冬还是酷夏,都整日在浑浊而带着臭味的空气里干活儿,日积月累,身体渐渐地被侵蚀,不久便患上了肺结核。这以后,肺功能越来越差,最终导致肺纤维化,形成了上呼吸道顽疾。可是母亲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常常咳嗽着继续去卖力地干活儿,一直干到六十多岁,才发现自己得了什么病,但是为了不给自己的孩子们添麻烦,始终严守着口风,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才告诉了我们。母亲是累病的,为了我们这一大家人。在母亲特别累的时候,病魔乘虚而入,而且表现得特别无情和残忍,最终夺去了母亲的生命。2004年冬天,母亲因右肺大面积纤维化,开始咳血,呼吸非常困难,每天只能靠氧气维持孱弱的生命。我们背过母亲流眼泪,同时悄悄地为母亲准备着我们一直不愿做的事。丈夫及时从内蒙请来一位专家,为母亲治疗。母亲积极配合,以极大的毅力顽强地与死神抗挣着,居然又活了过来。可是,缠身的疾病最终还是击倒了母亲。
在失去母亲的哀伤和疼痛中,我才真正懂得,母亲是唯一的、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亲人。日月依然在交替,季节依然在变换,可是母亲却永远离我而去了。痛定思痛,我禁不住仰天叩问,母亲啊,现在您在哪里?
东方感人散文永不凋谢的九月菊(四)
母亲喜欢夏季,因为夏季会带给母亲
以生命的活力。然而母亲却恰恰是在夏季
里走的。
为了让病中的母亲能够得到一些安慰,2006年,我是在家乡过的春节。春光里,病中的母亲沉浸在亲人团圆的家庭氛围中,脸上终日红扑扑的。可清明节一过,就又躺倒了。我急忙赶到母亲身边。出现在我眼前的母亲,只能靠两条管子维持生命。一条是连结着血管用来输抗生素的管子,一条是日夜都离不开的输送氧气的管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停地吃药、吸氧、输液。只要身子稍微动一动,就要为了那一口气而挣扎一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坐也不是,睡也不行,常常是一个姿势:一弯像镰刀一样的月亮。母亲病痛难忍,我心痛不己。丈夫嘱咐我,要请专家,用最好的药,尽力抢救!尽管我们尽心尽力,但母亲已像即将熬尽油的灯,再没有本钱用来支付生命的需求了。想当年,母亲为了拉扯我们七个儿女,毫不吝惜自己的身体去挣钱;现在我们纵然有多少钱,也换不来母亲的生命。在刻骨的憾失中,我陪伴母亲熬着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同时渴望着夏季的到来。因为夏日有充足的光照,温润的空气,苍翠的花草树木,母亲的屋子里,长寿花会绽开红红的脸,窗外竹篓里的丁香花也开了,而那些刺玫的枝条上会孕育出许多紫色的花蕾,一切都展示着生命的活力。这对患有肺病的母亲十分有益。以往,只有夏天,我们才会看到母亲从炕上移到地上,到窗前看花儿,到院子里晒太阳,甚至慢慢走到门外和邻居拉家常。充满生机的夏季,带给母亲的是生命的希望和舒心的微笑。然而北国的夏天总是跚跚来迟,在熬过一段漫长的料峭之后,夏,终于来了。像往年这个时候一样,母亲说,哦,天气又暖和了,我又可以活下去了。听到母亲的这些话,我会感到踏实和欣慰。母亲喜欢夏季。夏,是母亲的一剂良药;因而也便成了我们与母亲的共同期盼。谁知,当夏天到来以后,热爱生命、热爱生活的母亲,刚刚伸出枯瘦的手高兴地与夏相握了一下,便松开了,就再也拉不上了。母亲盼来了夏天,却在夏季交出了自己的生命。母亲走得很坦然,很安详;我却在夏季的温暖里全身发冷,犹如一块寒冰冻结在心上,怎么也化不开。
母亲平静地躺在那里,一副超脱世俗的安然。耳边忽然又响起了母亲的话:八十岁了,也该去了。原以为这句话是母亲随便说的,说过也就说过了。那料到母亲说完这句话没几天,竟然真的撒手去了。母亲走了,老屋里只剩下老态龙钟形单影只的父亲,呆呆地坐在那里。我的心在颤抖。随后,母亲八十年的生命历程,连缀成一幅长长的画卷,在我的眼前缓缓地展开了:桑干河边,沿着宽阔的河道,年轻的母亲向我走来了,同时一边呼唤着我的乳名,一边摇晃着手里的竹篮;赶集回来的母亲,篮子里盛满了大枣、核桃、瓜子,然后将真挚的母爱向我撒来;锄禾、收获的母亲,轻巧、利索的身影掀动着一道道绿色的、金色的波浪,缓缓地伸向远方;绞着辘轳浇园的母亲,将生命之水送往田园,各种庄稼、蔬菜憋着劲滋滋地往上蹿。夜里,母亲在灯下做针线,两只手就着灯光不停地翻动着;我的梦就筑在那跳动的灯花上……母亲的每一个身影,都成为我美好的记忆。然而,现在时光将她们编织成美丽的花环,挂在了我的心房,成为永久的纪念。母亲走了,只把美好留给了我,也留给了这个世界。听三妹说,母亲走的那天夜里一直下着雨,我不知道那些雨水是在为一生爱干净的母亲洗涤一条被春天的黄沙覆盖着的用作远行的路?还是在为善良的母亲临行前作辞别的哭泣?抑或是母亲不愿离开她倾心的儿女们而洒下的留恋不舍的泪水?还是上苍要让这一朵九月菊永远鲜亮?这个让人痛彻肺腑的夏天啊!这场让人悲凉透骨的夜雨啊!你们联合在一起,恣意妄为,生生地攫走了母亲的生命,却让我的希冀变成了深深的痛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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