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诺演讲:一个公益“疯子”的幸福16年
张大诺是中国公益的旗手,今天小编给大家分享一篇张大诺的精彩演讲,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张大诺演讲:一个公益“疯子”的幸福16年
大家好,我叫张大诺。非常高兴能够来到一刻演讲,和大家来分享一段,可能是有那么一点点特别的个人公益经历。
其实说句实话,每次当我知道有人来听我演讲的时候,我都非常感动,因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人,为了一个莫不相干的人,听他来讲他和另一些更加莫不相干人的故事。所以我特别希望讲完之后,能够带给大家一些东西,让大家增加一点点幸福感。
中国有全世界最多的人口,自然而然就有两类最大的弱势群体。一个是残疾群体,一个就是临终关怀的群体。
在残疾群体这个领域,我大概用了16年的时间,指导了将近40位生命勇士,写出了40部励志自传,现在已经出版了25本。有人说,张大诺,你做着一件可能全世界都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因为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一个人,来指导这么一帮人,写出了这么一套书。当然这是在事后,别人对我的夸奖。但当时我做这件事的时候,别人给我的评价是:有一个疯子领了40个傻子。
为什么这么说呢?给大家举个例子,有一次一个出版社要出版我们的书,那个出版社的领导非常想促成这次公益行动,于是直接跟我们签约了。
之后这套书的责任编辑找到我,说:“张老师,我们已经签合同了,签了5本书。请问一下,你的这些同学们之前出过书吗?”
我说:“没出过书。”
他说:“没事,他们是大学毕业,还是什么样的学历?”
我说:“他们都是小学毕业。”
当然这个编剧听后汗都流下来了,他说:“老师你不要开玩笑,你说他们是什么毕业?”
“小学,还有的小学三年级没毕业就辍学了。”
“那他们自学成才吧,发表过什么作品吗?”
“他们从来没发表过任何作品。”
这个时候编辑非常郑重地跟我讲:“老师,虽然我们领导促成这一项公益行动,但我也有自己的编辑尊严,你得保证书的质量。”
我说:“没问题,你看吧”。
我给他发了第一篇书稿,看完之后他非常激动,他说:“其他书都是这个质量吗?”
我说:“其他书的质量应该比这本更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我把其他4部书稿都发给他后,他非常激动,以至于现在他已经到另外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了,却还在想着帮我们出版剩下没出版的书。
我再来给大家讲述一个故事:奇迹是怎么锻造出来的。这源于一个人,他叫张云成,是肌无力患者。1996年,我在黑龙江电视报做编辑,无意间从一大堆信件中,发现了张云龙的来信。在信里,他表达了一个非常纠结的念头:一方面想当作家,一方面想轻生。
那时他的手已经连一个枕头都无法举起,他觉得这么活着没意思。当时我拿着这封信,印象非常深刻,我走到窗台旁,想象一个18岁的年轻人,天天在炕上躺着,连蚊子叮到他身上,都没有办法拿手把它打掉。而且很多人认为他是个傻子,觉得他没法跟别人交流,而他只能天天坐在那个地方。
我当时没想太多,唯一真实的念头就是让他多活一天,我给他回了一封信。我在信中写到:“我来指导你写作吧,我是中文系毕业的。”
他在第二封信中说道:“说实话,我从来没有上过学,汉语拼音是哥哥教的。”
我说:“没事,我既然收你为徒,肯定会教你。”
到了这一步,他非常恐惧。为什么非常恐惧?他说:“这个老师有问题,一个这样的人收我为学生,肯定有目的。他是要做传销,还是看上我的什么东西了?这个骗子。”
过了一个月,我才收到他的第三封信,他说:“ 我们开展了全家讨论,大家让我做决定,我说‘我们家已经穷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他是个骗子的话,可能最后也是我们把他给骗了’。所以,我同意做你的学生。”
在之后的六年时间里,因为家里很穷没有电话,所以我通过信件来对他进行指导。特别着急的时候,我给他拍电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仍然想的是给他制造一个为梦想奋斗的信念。
我最大的目标,就是如果他真的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便是倒在为梦想奋斗的路上。
结果慢慢地我发现他写的东西非常感动我,比如有一次,他为了把跑进屋子里的鸡赶走,自己蹭蹭蹭,蹭了到地上。这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爬上炕了,就借助一个凳子,不行;踩着一个塑料盆,也不行;又找了一个钢塑料盆,终于垫着脚蹭了上去。这个过程花了两个小时,当他坐在炕上时,他喊了一句:“我征服了整个世界。”那篇文章让我有了一个全新的感受,我觉得他能写出一部非常伟大的作品。
然后我开始以写书的方式指导他。大概六年之后,2003年的时候,他出版了《假如我能行走三天》,这本书出版的时候,他已经不能动了。当时他躺在炕上,记者把书横在他的面前,一页一页翻给他看,他才看到了这本书的每一页。
这是中国第一本肌无力人出版的书,这本书的出版使中国十万肌无力人群一下子浮出水面,这些人一下子有了精神支柱。很多肌无力患者,因为这本书完全放弃了轻生念头。有一个山东的小孩给我打电话,说:“我想轻生。”
我说:“我帮不了你,我给你邮一本书,你一定要等到这本书到的那一天,看完后再给我打电话。”
大概十多天之后,他再来一次打来电话,说:“大诺叔叔,我准备好好活着,我准备像书中的主人公张云成那样好好活着。”
在那一瞬间我意识到,只有一个残疾人克服了所有的困难,完成一本书,他所做的事情才能够鼓励那个临终人,这是健康人鼓励不了的。为什么不能够让中国残疾领域,都有这么一本书出现。后来发现确实很难,为什么?就像刚才那个编辑提到的,他们没有上过学,很多都是辍学生。
而且他们从来没有发表过作品,根本不会写东西。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内,我开始寻找这样的一些人,我也不管他们学历水平了。反正最差的情况,就是一天学没上过,我也指导出来了,我有一套方法。在几年时间里我找到了30多个人,他们跟我学东西。等到真的去教才发现“太奇葩了”。
有一个学生,他给我第一天写稿的时候这样写的:“我!看到!!你很高兴!!!!”,中间用了五个叹号,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他说我没学过标点,我查字典,叹号表示很激动。
他不是说有错误的概念,他是有一套自己的语法。那套语法我们根本无法理解,因为他是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来写。包括省略号、分号,他根本就不懂。我告诉他,他是小东,我们想这么一个办法,我不管你写多少字,你只允许用四个标点,逗号,句号,冒号,引号,其他的一律不许用。
他说:“那显得我多没有文采”,我告诉他:“不要文采,你让我们看懂就行。”于是他写了两部书,30万部字,全是四个标点,没有其他任何一个标点。但是这本书仍然打动了很多人。
还有一个困难是什么呢?这些孩子特别穷,这是唯一能改变他人生命运的机会。穷到什么程度上呢?就是打开电脑都怕浪费,他的钱有时候掏不齐。音频、电脑、QQ都没办法用。只有一个办法,我给他们打长途电话。后来经常有记者问我:“你说句实话,你到底花了多少长途电话费?”
我说:“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从来都不敢算我到底花了多少钱。”
如果真的计算起来,我自己心里都会疼。后来学生多了之后,你就得看着他写东西,他们有惰性,他们从来没真正做过一个事情。然后我有三个电话,一个座机,两个小灵通,都一直开机来监督他们。
他那边做什么事我都能听见,他喝口水我都能听见,那就是一个真正的课堂了,直播的课堂。用这种方法,他们老老实实地按照我的方式写作。最多的时候,我有40个学生,出版社要出书的时候,我的三个电话同时通话长达8个小时,我也无法不计算那是多么大一笔数额的钱。
还有更困难的事情,有的人住的太偏远,电话一分钟大概能断十次。后来我用一个办法就是在电话之前先想好指导意思,大概十到二十个字。打通电话省直接告诉对方,然后再发短信。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两三年,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才一点一点把他们教会。
我特意在我的书架上留了一个空格,我想能有一天把它排满。终于现在20多本书排满了。而且已经正式出版签约的已经达到25本,其中有10本是中国最大的出版社人民出版社,这是让我非常骄傲的一件事情。
当这到书出版之后,那一瞬间我有一点感觉。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件之前想过又不敢想,却真正做到的事情,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如同一个人突然真的来到期盼中年的珠穆朗玛峰脚下,他却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可能就那种感觉。
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大约在2003年我开始做临终关怀项目。临终关怀的操作在中国可能更加困难,它跟世界的临终关怀不太一样。因为国外的临终关怀有宗教背景。中国人没有这样的宗教信仰,那么他所有的痛苦都非常极致。
比如说一个癌症病人,当你跟临终病人接触的时候,他是不接纳你的。而其他人做志愿服务,他们却是很热情。有一次我被病人家属提着衣领拽到护士站,三个家属把我围在那个地方等着护士来,认为我是卖药骗人的,所谓的心理咨询就是为了挣钱。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偷摸的跟作贼一样。
有这样一件事,一个患有骨癌的老奶奶,我看她非常的落寞,在她床边放着一本破旧的《知音》杂志。下次去医院的时候,我主动给她带了一本新的《知音》,尽管她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看得出来她很感动。在下一次,我带了一本《知音》的下一刊,然后我又带了《知音》的海外版,我就不信打动不了你。当我带到第四本《知音》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小伙子,坐,别老站着”。那一瞬间我就坐下,我的旁边放着五本《知音》。
临终关怀的病人是这样,一旦他对你有了信任,就会全都敞开。之前完全拒你千里之外,之后就像洪水一样,向你敞开全部的内心痛苦。
那大家可能说了,中国式临终关怀,如果他没有宗教信仰,也不能用所谓的来世规劝他,中国式临终关怀怎么劝呢?比如有一个大姐,她患有骨癌。我第一次看到骨癌的病人,她的胳膊是一般人的胳膊两倍粗,特别瘦,凹陷进去,让人都不太敢看。
一到要打吗啡的时候,她都要撞墙,像疯了一样,喊 “受不了”,哪怕一分钟都受不了。到了这个份上,她跟我说:“我这一辈子走错一条道路”。
我说:“走错什么道路了?”
她说:“我不应该做好人。”
我说:“你这什么意思?”
她说:“我是个财务,清清白白做了一辈子。快退休时候,遇到一个老板,让我做假账我都不做。最后老板都感动了,竟然送了我一部手机做礼物。”
她说着掏出一部手机:“你看,就是这个手机。我这一辈子就得到两样东西,一个是让人痛不欲生的骨癌,一个就是这部手机。那我干嘛这辈子要做好人?“
这就可能是很典型的一个中国式临终关怀困境,她会有对自己生命价值极度的怀疑和否定。一般来讲,我们不会直接跟她沟通,因为当你解决不了她的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先让一让。过了几天之后,我突然看一个电影,很有感触,然后我就去找她。
我说:“大姐,你知不知道,中国有两个特别好的官,一个是焦裕禄。”
她说:“我知道”。
我说:“他就是肝癌。那你能说他这一辈子一点价值都没有吗?你能说他这辈子除了肝癌之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吗?另外周总理,周恩来总理,全世界都认为他是人格高尚的总理,他也是癌症去世的。你能认为他这辈子就得了一个癌,什么都没得到吗?”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见她一直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真的是在思考,或者真的在感受什么东西,然后掉眼泪了。她躺在那,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当时我也没说什么,我没有替她擦眼泪。大概沉默了五分钟,然后她笑了,她说:“那行,你继续给我读报纸。”那一天过后,她整个人变得非常平静,非常快乐。
在她病危的时候,让我非常惊讶的是,病房外面,站了十多个中年男性,屋子里面有十多位中年女性,我问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说都是她的朋友,大家从全国各地赶来要送她一程。
我说:“你们为什么从那么远集体赶过来?你们要举办同学会吗?”
他们说:“不是,因为大姐为人特别好,是我们圈内公认的好大姐,我们一定要来送她。”
我说:“但是看大姐的情形,可能不知道会需要多长时间。”
“没关系,我们都已经请假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有个秘密,什么秘密呢?她的床比别人的床要高很多,床垫特别厚。我才知道,这个床垫是一个内蒙古的好朋友,在内蒙古给她定做的,特意托运过来的。
当她度过了那次病危后,我给她讲我遇到的这些事情,看到的这些人,她很高兴地笑了。她跟护工说:“我给小张那个东西,你拿出来吧。”
我说:“什么东西?”
护工拿出来一个信封,很大的信封。我打开后看到一张照片,是她四五十岁时候的照片,坐在她们家的床上,微笑着。
她说:“这个照片就留给你了,等我走了之后,你留个纪念,你不会感到忌讳吧?”
“不会不会”,我很高兴。拿着照片,我离开了,那一瞬间,我回头“狠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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