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流应识九歌心

——闲话屈子祠联

屈子祠在湖南汨罗县玉笥山上，为纪念我国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而建。玉笥山是屈原怀沙自沉的地方，楚人为他立祠。玉笥山下是汨罗江，始建于汉代，清乾隆二十一年移建于此。院落三进三厅，十四耳房，大小天井五口，花台四处。祠前有八棵榕树，院内四棵古桂。正殿内设有屈原神龛。

屈子祠对联不多，但每副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乾隆举人，曾任刑部右侍郎的秦瀛 (1743—1821)为屈子祠写的一联很有名：

何处招魂?香草还生三户地;

当年呵壁，湘流应识九歌心。

联语嵌屈原的作品《招魂》、《九歌》、《呵壁》(即《天问》)，作者即赞美了屈原崇高的品德，又凭吊了屈原自沉的汩罗江。

几十年后，道光进士，著名外交官，曾主讲城南书院郭嵩焘(1818—1891)对屈原崇敬有加，他步进屈子祠时，写了两副对联，其中一副可与秦瀛的一联媲美：

哀郢矢孤忠，三百篇中，独宗变雅开新路;

怀沙沉此地，两千年后，唯有滩声似旧时。

联语着重点了屈原的作品《哀郢》，是《诗经》三百篇以来独具特色的一篇，突出了屈原的爱国主义精神。并化用陆游诗《楚城》：“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滩声似旧时”的诗意，发出了兴亡之感。

写到此，不能不提当代大文豪郭沫若的一副集《楚辞》联：

集芙蓉以为裳，又树蕙之百亩;

帅云霓而来御，将往观乎四荒。

郭老写此联是1978年，正在病中，且逾八十高龄，能有如此佳构，实属不易。由他的夫人书法家于立群代为书写，现陈列在屈原祠第三厅屈原塑像两旁。

还有一副很有名的长联，是同治进士，曾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1837—1909)为屈原湘妃祠而写的，此祠现在洞庭湖中的君山岛上：

九派汇君山，刚才向汉沔荡胸，沧澜濯足。直浪滚滚，奔腾到星沉龛赭，潮射钱塘。乱入海口间，把眼界洗宽，无边空阔。只见那庙唤鹧鸪，落花满地，洲凌鹦鹉，芳草连天。只见那峰回鸿雁，智鸟惊寒，湖泛鸳鸯，文禽戢翼。恰点染得翠霭苍烟，绛霞绿树。敲开着万顷水光，有几多奇奇幻幻，淡淡浓浓，铺成画景。焉知他是雾锁吴樯，焉知他是雪消蜀舵?焉知他是益州雀舫，是彭蠡渔 。一个个头顶竹蓑笠，浮巨艇南来。叹当日靳尚何奸，张仪何诈，怀王何闇，宋玉何悲，贾生何太息，至今破八百里浊浪洪涛，同读《招魂》呼屈子;

三终聆帝乐，纵难觅伶伦截管，荣援敲钟。竟响飒飒，随引出潭作龙吟，孔闻鼍吼。静坐波心里，将耳根灌澈，别样清虚。试听者仙源渔櫂，歌散桃林，楚客洞箫，悲含芦叶试听者岳阳铁笛，曲折柳枝，俞伯瑶琴，丝弹桐谱。又添增些帆风橹雨，荻露葭霜。凑合了千秋韵事，偏如许淋淋漓漓，洋洋洒洒，惹动诗情。也任你说拳椎黄鹤，也任你说盘贮青螺，也任你说艳摘澧兰，说香分沅芷。几声声手拨铜琵琶，唱大江东去。忆此祠神尧阿父，傲朱阿兄，监明阿弟，霄烛阿女， 敤首阿小姑，亘古望州六湾白云皓月，还思鼓瑟吊湘灵。

作者围绕洞庭湖，将历史上的重大事件，重要人物。上古传说，四周景物写入联中。上联吊屈原，下联吊湘妃，全联洋洋洒洒，层次分明，将抒情、写景、叙事为一体，描写错落有致，的确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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