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根随笔摘抄_培根随笔摘录

发布时间:2017-03-09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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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根随笔摘抄篇1:论游历

游历在年轻人是教育底一部分;在年长的人是经验底一部分。还未学会一点某国底语言而即往某国游历者可说是去上学,而不是去游历。少年人应当随着导师或带着可靠的从者去游历,愚亦赞成;只要那导师或从者是一个懂得所去的国中底语言,并且曾经到过那里的就是了;因为如此他就可以告诉那同去的少年在所去的那个国家里何者当看,何人当识,并有何种的阅历训练可得也。如不然者,少年人去到外国将如鹰隼之戴着头巾,不会怎样往外面看也。在航海的时候,除了天和海以外,别无什么可看的,然而人们却常写日记;在陆地上旅行的时候,可观察者甚多,而人们却常省略写日记之举;好象偶见的事物比专心去观察的事物反倒较为值得记载似的,这是很奇怪的。所以日记是应当记的。

在游历中应当观览考察的事物是:君主底朝廷,尤其是当他们接见外国使臣的时候;法庭,当他们开庭问案的时候;还有宗教法院;教堂及僧院,和其中遗留的纪念品;城市底墙垣与堡垒;商埠与港湾;古物与遗迹;图书馆;学院,辩论会,演讲,(如果有的话);航业与海军;大城附近的壮丽的建筑与花园,武库;兵工厂;国家仓库;交易所;堆栈;马术训练;剑术;军操,以及此类的事物;上流人士所去的戏院;珠玉衣服之珍藏;木器与珍玩;并且,最后,任何当地值得记忆的事物。关于这一切那做导师或仆人的人们是应当仔细访问的;至于那些盛典、宫剧、宴会、婚礼、出殡、杀人以及类此的景象,是无须乎令人记忆的;然而也不可把它们忽略了。如果你要一个年轻人把他底游历限于一个小的地域,并且要他在短时间内得到许多知识的话,他就一定非如此做不可。第一,如上所述,在他去的以前他一定要稍会所去的国中底语言。又如上述,他也得有一个熟习那个国家底情形的仆从或导师。他也得随身带上些描述他所要去的国家的地图或书籍;这些书籍对于他底访问观察将为一种良好的引导。他也应当记日记。他在一个城或镇中不可住的过久;他居留期间之长短应当合乎那地方底价值,但是不可过长。不但如此,当他住在一个城市中的时候,他应当把住所由城市底一端或一部分迁移到另外的一端或一部分;这样就大可以吸引许多相识了。他应当和他底本国人分开,不要常常来往,并且在那可以遇见所在国中底上流人士的地方吃饭。在他从一处迁往别处的时候,他应当设法得到介绍,可以往见所去的地方底名人,为的是这人可以在他所想见到或了解的事物上替他帮忙。

如此他就可以缩短他底游历底期间而同时获得不少的益处了。至于说到在游历中应当寻求的友谊,那最有益处的就是和各国使节底书记或私人秘书的交际,如此,一个人虽在一国中游历却可以吸收关于许多国家的知识也。这个游历的人也应当去见各界中在国外有大名的名流或巨子;为的是也许他可以看出来这些人底真正为人与他们底声名有多少相符之处。至于争斗,那是务须谨慎避免的。争斗底原因普通多是为情人、饮祝、座次以及言语的。一个人并且应当注意如何与善怒喜争之人交往;因为这些人是会把他卷入他们自己底争斗中的。一个旅行者回到本国之后,不可把曾经游历的国家完全置之脑后,而应当与他所结交的最有价值的异国朋友继续通信。再者,他底游历顶好是在他底谈话中出现而不要在他底服装和举止中出现;而在他底谈话中他也顶好是审慎答问而不要争先叙述他底?历;他并且应当让人家看他并不是以外国底习惯来替代本国底习惯,而仅仅是把他从国外学来的某种最好的事物移植入本国底风习中而已。

培根随笔摘抄篇2:论友谊

“喜欢孤独的人不是野兽便是神灵”。说这话的人若要在寥寥数语之中,更能把真理和邪说放在一处,那就很难了。因为,若说一个人心里有了一种天生的,隐秘的,对社会的憎恨嫌弃,则那个人不免带点野兽底性质,这是极其真实的;然而要说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任何神灵底性质,则是极不真实的。只有一点可为例外,那就是当这种憎恨社会的心理不是出于对孤独的爱好而是出于一种想把自己退出社会以求更崇高的生活的心理的时候;这样的人异教徒中有些人曾冒充过,如克瑞蒂人埃辟曼尼底斯罗马人努马西西利人安辟道克利斯和蒂安那人阿波郎尼亚斯是也;而基督教会中许多的古隐者和长老则确有如此者。但是一般人并不大明白何为孤独以及孤独底范围。因为在没有“仁爱”的地方,一群的人众并不能算做一个团体,许多的面目也仅仅是一列图画;而交谈则不过是铙钹丁令作声而已。这种情形有句拉丁成语略能形容之:“一座大城市就是一片大荒野”;因为在一座大城市里朋友们是散居各处的,所以就其大概而言,不象在小一点的城镇里,有那样的交情。但是我们不妨更进一步并且很真实地断言说,缺乏真正的朋友乃是最纯粹最可怜的孤独;没有友谊则斯世不过是一片荒野;我们还可以用这个意义来论“孤独”说,凡是天性不配交友的人其性情可说是来自禽兽而不是来自人类的。

友谊底主要效用之一就在使人心中的愤懑抑郁之气得以宣泄弛放,这些不平之气是各种的情感都可以引起的。闭塞之症于人底身体最为凶险,这是我们知道的;在人底精神方面亦复如此;你可以服撒尔沙以通肝,服钢以通脾;服硫华以通肺;服海狸胶以通脑;然而除了一个真心的朋友之外没有一样药剂是可以通心的。对一个真心的朋友你可以传达你底忧愁、欢悦、恐惧、希望、疑忌、谏诤,以及任何压在你心上的事情,有如一种教堂以外的忏悔一样。

许多伟大的人主帝王对于我们所说的友谊底效用之重视在我们看起来实为可异。他们之重视友谊,至于往往不顾自己底安全与尊荣以求之。盖为人君者,由于他们与臣民之间地位上的距离的原故,是不能享受友谊的——除非他们(为使自己能享受友谊起见)把某人擢升到他们底伴侣或侪辈底地位,然而这样做底结果往往是有不便的。象这样的人现代语叫做“宠臣”或“私人”;好象他们之所以能到这种地位仅仅是由于主上底恩意或君臣之间的亲近似的。然而罗马语中的字眼才能算是把这种人底真正用途及其擢升之由表达出来了;罗马语把这种人叫做Participescurarum“分忧者”;因为真能使君臣之间结如斯之友谊者,正即此事也。我们又可以看到象这样的事情并不限于懦弱易感的君主,即从来最有智有谋的君主,亦往往有与臣下中某人结交,呼之为友,并使旁人亦以君王之友人称之者;君臣之间所用的这种称谓就和普通私人之间所用的一样。

苏拉,当他为罗马底独裁者的时候,把庞拜(即后来被人称为“伟大的”庞拜者)擢升到很高的地位以至庞拜自诩为苏拉所不及。因为有一次庞拜为他底一位朋友争执政官之职,与苏拉所推举之人竞选,竟而获胜。在苏拉对此表示不满而开始争吵的时候,庞拜简直反唇相向,叫他不要多言,“因为拜朝日的人多过拜夕阳的人”。在恺撒则有代西玛斯·布鲁塔斯,其影响之巨,竟使恺撒在遗嘱中立他为次承继人,仅次于恺撒底孙外甥。而这人也就是有能力诱致恺撒于死地的人。因为在恺撒为了一些不祥的预兆,尤其是克尔坡尼亚底一场噩梦的原故而想使参议院先行散会,改期再开的时候,布鲁塔斯拉着他底胳膊,轻轻地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并告诉他说,他希望恺撒不要叫参议院散会,等恺撒底夫人做一场好一点的梦之后再行开会。安东尼在一封信里(这封信在西塞罗底攻击演说之一中曾经一字不移地引用过)曾呼代西玛斯·布鲁塔斯为“妖人”,好象他用邪术迷惑了恺撒似的,他底得宠之深可见矣。阿葛瑞帕虽然出身微贱,但是奥古斯塔斯却把他升到很高的地位,以致后来当奥古斯塔斯以他底女儿玖利亚底婚事问麦西那斯的时候,麦西那斯竟敢说“他必须把女儿嫁给阿葛瑞帕,否则就必须把阿葛瑞帕杀了。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因为他把阿葛瑞帕已造就得如此之伟大了”。在泰比瑞亚斯一方面西亚努斯升到很高的位置,竟至他们二人被称并被认为一双朋友。泰比瑞亚斯在致西亚努斯的一封信里写道:“为了我们底友谊的原故,我没有把这些事对你隐瞒”,并且整个的参议院给“友谊”特造了一座祭坛(就好象“友谊”是一位女神一样)以表扬他们二人之间的很亲爱的友谊。此类或胜乎此的例子又可于塞普谛米亚斯·塞委?斯与普劳梯亚努斯底友谊中见之。因为塞委拉斯竟强迫他底儿子娶普劳梯亚努斯之女为妻;并且往往袒护普劳梯亚努斯种种欺凌皇子的行为;他并且以这样的言辞下诏于参议院:“朕爱其人如此之深,愿其能后朕而死也”。假如这些君王是图拉真或马喀斯·奥瑞利亚斯一流的,那末我们可以认为象上述的举动乃是出自十分良善的心田的;但是这些君王都是很有智谋,精神强健而严厉,并且是极端爱己的,然而他们竟然如此,这就可以证明他们底幸福虽然已达人间之极峰,但是他们对之,仍不满意,觉得若无朋友使之圆满,则这种幸福终是残缺不全也。犹有甚者,这些君主都是有妻有子有甥侄的人,然而这些人竟不能使他们有朋友之乐。

康明奈亚斯关于他底第一位主上,公爵“勇敢的”查理,所说的话是不可忘的,就是,他不肯把他底秘密与任何人共之,尤其不肯把那最使他为难的秘密告人。于是康明奈亚斯继续又说道:“到公爵底末日将近的时候这种秘而不宣的性情不免稍损他底理智”。其实,如果康明奈亚斯乐意的话,他对于他底第二位主上,路易十一,也大可下同样的断语,因为路易十一底好隐秘确是他自己底灾星。毕达哥拉斯底格言是难解而真确的;他说,“不要吃你底心”。确实地;说得厉害一点,没有朋友可以向之倾诉心事的人们可说是吃自己底心的野人。有一件事却是很值得惊奇的(我把它说了出来就此结束关于友谊底第一种功效的话语),那就是,一个人向朋友宣泄私情的这件事能产生两种相反的结果,它既能使欢乐倍增,又能使忧愁减半。因为没有人不因为把自己底乐事告诉了朋友而更为欢欣者;也没有人因为把自己底忧愁告诉了朋友而不减忧愁者。所以就实际的作用而言,友谊之于人心其价值真有如炼金术士常常所说的他们底宝石之于人身一样;这宝石,依术士们底话,是能产生种种互相反对的效力,然而总是有利于天禀的。然而,即令不借助于术士,在普通的自然现象中,也可以看到这种情形很明显的肖象。因为物体相合则足以助长并滋养任何天然的作用,又可以削弱并挫折任何暴烈的外来打击也:物体如此,人心亦是如此。

友谊底第二种功用就在它能卫养并支配理智,有如第一种功用之卫养并支配感情一样。因为友谊在感情方面使人出于烈风暴雨而入于光天化日,而在理智方面又能使人从黑暗和乱想入于白昼也。这不仅指一个人从朋友处得来的忠谏而言;即在得到这个之前,任何心中思虑过多的人,若能与旁人通言并讨论,则他底心智与理解力将变为清朗而有别;他底思想底动作将更为灵活;其排列将更有秩序;他可以看出来把这些思想变成言语的时候它们是什么模样;他终于变得比以往的他聪明,而要达到这种情形,一小时底谈话比一天底沉思为效更巨——这些都是没有疑义的。塞密斯陶克立斯对波斯王的话说得极是。他说:“言语有如张挂展览的花毡,其中的图形都是显明的;而思想则有如卷折起来的花毡”。友谊底这第二种功用(就是启发理智),也不限于那些能进忠言的朋友(他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了),即令没有这样的朋友,一个人也能借言谈底力量自己增长知识,把自己底思想使之明白表现,并且把自己底机智磨厉得更为锋利,如磨刃于石,刃锐而石固不能割也。简言之,一个人,与其使他底思想窒息而灭,毋宁向雕像或图画倾诉一切之为愈也。

现在,为充分说明友谊底这第二种功用起见,我们再一谈那个显而易见,流俗之人也可以注意到的那一点,就是朋友底忠言。赫拉克里塔斯在他底隐语之一中说得很好,“干光永远最佳”。一个人从另一个人底诤言中所得来的光明比从他自己底理解力,判断力中所出的光明更是干净纯粹,这是无疑的:一个人从自己底理解力与判断力中得来的那种光明总不免是受他底感情和习惯底浸润影响的。因此,在朋友所给的诤言与自己所作的主张之间其差别有如良友底诤言与谄佞底建议之间的差别一样。因为谄谀我者无过于我;而防御自谄自谀之术更无有能及朋友之直言者也。诤言共有两种:一是关于行为的,一是关于事业。说到第一种,最能保人心神之健康的预防药就是朋友底忠言规谏。一个人底严厉自责是一种有时过于猛烈,蚀力过强的药品。读劝善的好书不免沈闷无味。在别人身上观察自己底错误有时与自己底情形不符。最好的药方(最有效并且最易服用的)就是朋友底劝谏。许多人(尤其是伟大的人们)因为没有朋友向他们进忠告的原故,做出大谬极误的事来,以致他们底名声和境遇均大受损失,这种情形看起来是很可惊异的。这些人是,有如圣雅各所说,“有时看看镜子,而不久就会忘了自己底形貌的”。讲到事业方面,一个人也许以为两只眼所见的并不多于一只眼所见的;或者以为局中人之所见总较旁观者之所见为多;或者以为一个在发怒中的人和一个默数过二十四个字母的人一般地聪明;或者以为一枝旧式毛瑟枪,托在臂上放和托在架上放一样地得力;他可以有许多类此的愚蠢骄傲的妄想,以为自己一身就很够了。然而能使事业趋于正轨者还数忠言。又,假如有人想采纳别人底忠告,而愿意零碎采纳,在某一件事上问某一人,在另一件事上问另一人,这样的办法也好(这就是说,总比他全不问人的或者好一点);可是他冒着两种危险;一是他将得不到忠实的进言;因为所进的言论必须是来自一位完全诚心的朋友的才好,否则鲜有不被歪屈而倾向于进言人之私利者也。另一种危险是他所得的进言,将为一种有害而不安全的言论(虽然用意是好的)一半是招致祸患的而一半是救济或预防祸患的;有如你生病请医,而这位医生是虽被认为善治你所患的病症,却是不熟悉你底体质的;因此他也许会使你目前的疾病可以痊愈而将危害你健康的另一方面;结果是治了病症而杀了病人。一个完全通晓你底事业境遇的朋友则不然,他将小心注意,以免因为推进你目前的某种事业而使你在别的方面突受打击。所以最好不要依靠零零碎碎的忠告;它们扰乱和误引底可能多于安定和指导底可能也。

在友谊底这两种高贵的功效(心情上的平和与理智上的扶助)之后还有那最末的一种功效:这种功效有如石榴之多核。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朋友对于一个人底各种行为,各种需要,都有所帮助,有所参加也。在这一点上,若要把友谊底多种用途很显明生动地表现出来,最好的方法是计算一下,看看一个人有多少事情是不能靠自己去办理的:这样计算一下之后,我们就可以看得出古人所谓“朋友者另一己身也”的那句话是一句与事实相较还很不够的话;因为一个朋友比较一个人底己身用处还要大得多。人底生命有限,有许多人在没有达到最大的心愿——如子女底婚事,工作之完成,等等——之前就死了。要是一个人有了一位真心的朋友,那末他就大可安心,知道这些事件在他死后还是有人照料的。如此,一个人在完成心愿上简直是有两条性命了。一个人有一个身体,而这个身体是限于一个地方的;但是假如他有朋友,那末所有的人生大事都可算是有人办理了。就是他自己不能去的地方,他底朋友也可以代表他的。还有,有多少事是一个人为了颜面底关系,不能自己说或办的!一个人不能自承有功而免矜夸之嫌,更不用说是不能表扬自己底功绩了;有时也不能低首下心地去有所恳求;诸如此类的事很多。但是这一切的事,在一个人自己底嘴里说出来未免赧颜的,在朋友嘴里说出来却是很好。类此,一个人还有许多身分上的关系,是他不能弃置不顾的。例如,一个人对儿子讲话,就不能不保持父亲底身分;对妻子讲话就不能不保持丈夫底身分;对仇敌讲话就不能不顾虑自己底体面:但是一个朋友却可以就事论事,而不必顾虑到人底方面。这一类的事情要一一列举出来是说不完的;要之,一个人若是有某种事自己不能很得体地去做时,我对他有一条规则可说,就是,他如果没有朋友的话,那末他只有“下台”之一法。

培根随笔摘抄篇3:论野心

野心有如胆汁,它是一种令人积极、认真、敏速、好动的体液——假如它不受到阻止的话,但是假如它受了阻止,不能自由发展的时候,它就要变为焦燥,从而成为恶毒的了。类此,有野心的人,如果他们觉得升迁有路,并且自己常在前进的话,他们与其说是危险,不如说是忙碌的;但是如果他们底欲望受了阻挠,他们就要变为心怀怨愤,看人看事都用一付凶眼。并且在主上底诸事受挫折的时候最为高兴;这在一位帝王底或一个共和国底臣仆方面乃是最恶劣的品性。因此,为君主者,如果用有野心的人,须要调度得使他们常在前进而不后退,方为有益;这种办法既不能没有不便之处,因此最好不要用有这种天性的人。因为如果他们本身与他们所从事的职务不同时并进的话,他们定将设法使他们底职务与己身一同堕落的。可是,我们既已说过,顶好是不用天性中有野心的人,除非不得已,那么我们就应该说一说,在什么样的情形中,这样的人是不得不用的。

在战争中必须要用良将,不管他们是如何地有野心;因为他们底功劳底用处是可以抵偿其他的一切的。用一个没有野心的军人是和解除他底刺马轮一样的。有野心的人还有一件大用处,就是为君王在危难或受嫉之中替他作屏障,因为没有人会愿意担任这种角色的,除非他象一只缝了眼的鸽子,它一上又一上地往高处飞,因为它看不见它底周围。有野心的人也可以用他们来拆毁任何有与君主争长之势的臣民底权势,如泰比瑞亚斯用马克罗以颠覆西亚努斯之事是也。有野心的人既然在类此的情形中是非用不可的,我们就还得说一说这些人应当如何驾驭,好让他们稍减其危险性。这样的人,假如是出身微贱,就比出身贵族的人危险性少;如果是天性暴厉,就比仁爱而得人心的人危险性少;若是新被擢升,就比一向有势,从而变为狡黠善防的人危险性少。有些人以为作帝王者若有了宠幸之臣便算是一种弱点;但是这种事可算是一切对付权势甚大而有野心的人底方法中最好的一种。因为当赏罚是出自宠臣的时候,除了这般人以外,不会有任何人权势过大的。还有一个制裁这种人的方法,就是用和他们一般骄傲的人与之对抗。但是如果用这种办法就必须有些中立的大臣,好使他们稳健;因为若没有压舱物,则船底颠簸将过于厉害。至少,一位做君王的也可以鼓励并造就几个微贱之人使他们成为有野心的人底一种对头。至于使有野心的人们常有覆灭之可能的办法,如果这些人是天性畏怯的人,那么这种办法也许是很能生效的;但是如果这些人是坚强有勇气的,那么这种办法也许会激进他们底图谋,反成为一种很危险的办法的。至于要颠覆野心过盛的人的这层,如果国事或王事需要这样做而又不能突然有所举动,恐有不测的时候,唯一的方法是不停地赏罚交施;使那些人不知道作何期望,如在林中一样。

说到各种的野心,其目的专要在大事上出风头的那种野心比那要事事显身手的那种野心为害较小;因为后者滋生混乱,扰害事务也。然而使一个有野心的人忙于事务,比使他拥有广大的从众是危险较少的。那要在能干的人们之中出风头的人是给自己出难题作的,但是那总是于公众有利的。但是那图谋想在一切的零号中为唯一的数目字的人,则是一世人底毁灭者。崇爵高位,其中有三事;有为善底好机会;能接近帝王与要人;能提高一个人自己底富贵。一个人在希冀之中,若其居心是上述三种中最上的,那么他就是一个诚实君子;而那能在有所希冀的人底心里看出他有这种居心的君王,乃是贤主。一般言之,帝王和共和国最好在选择大臣的时候,选用那些责任之感敏于升擢之感,为良心而爱作事而非为显扬而爱作事的人们;他们并且还应当把喜事的天性与愿意服务的心性辨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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