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地为牢
耳朵四周回旋的是跳动的优美旋律,空气中充斥着身体中释放出的躁动不安,每呼吸一次都要牵扯撕心裂肺的疼痛。
疼痛,深刻的肆无忌惮。逼迫我在漆黑的狭小空间,无处藏身。屋外的世界,似喧闹,似美好,如此明目张胆的虚假表象,让我如何与其殊途同归,打着真实的幌子,招摇过市。
我似乎依旧在害怕,腻着与生俱来的懦弱,无法自拔。
人是多么脆弱的东西,我于此类最为明显不过。人生如戏,我如戏子,精于演技。繁华尘世,穿梭其间,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抬足,仗着精湛的演技遮盖诸多哀愁与无赖,不与人知晓。只道是,本就如此。
坚强本为抗拒懦弱而生,我却无缘寻得它的庇护,不得已出此下策附着厚重的伪装在一身赤裸之上。我如同虚伪下的奴隶,在阿谀奉承中,交付自己的灵魂,青春,理想。
长时间的假装坚强将人变得麻木不仁,使人忘却了曾今扣上这些伪装时生疏而繁琐的动作。无心让脆弱伴着悲伤肆意游走,只因在身心疲惫不堪之际,如此看似恰当的妥协实属无赖。前路漫漫,这一路风尘,总是需要短暂休憩的。
记忆中,从出生,到此时,总是在路上。那时不懂假装坚强的年纪,懦弱犹胜于此刻,却依旧固执的游曳在自己设下的牢笼。一样的身不由己,却没有如今的惶恐不安,尽是不言于表的惬意与舒适。
幼时,背着沉重的书包,行走在悠长而寂寥的山间小道。山里的学校与家的距离,在那个幼弱的年纪,漫长到遥不可及。从启程,便在追逐落日,它却总是不予理会,常常丢给我一整个世界的漆黑。
我在失落中加快步伐,在懦弱与恐惧的督促下本能的左顾右盼,将黑暗在清澈的眸子中肆意的幻化成各种教人毛骨悚然的形状。之后用泪水与哭泣代替坚强,因为心底明确,不用多时,尽头总有一盏微弱的亮光,照亮你回家的归途。
我对这亮光,从习惯,到依赖,与坚强背道而驰,任懦弱逐渐成形到一个足以摧毁我意志的状态。如今的不堪一击都源于懦弱的根深蒂固,这一切在颓败中醒悟却悔之晚矣。我顿生无力回天之感,在进退两难中坐以待毙,看着懦弱延伸,一边孤单,一边卑微。
这两只罪恶的触手,撕扯我脆弱的灵魂,剥削我坚强的伪装,暴露我在众目睽睽之下。
它们并非以羞辱我为目的,它们渴望我的泪水,渴望我的哭泣,这一切尽是它们成长的养分。饥饿使它们变得瘦骨嶙峋,奄奄一息,我本善良,深知养虎为患,依旧动了恻隐之心。你生来本就懦弱,何苦坚强,倒不如成他人之美。
我尝试哭泣,尝试流泪。嘴角却始终扬着些微的弧度,那原本清澈而湿润的眸子早已干枯,我在无能为力的同时夹杂些许惋惜,狂妄的笑声在漆黑中久久回响。
这二者仿佛遭受奇耻大辱,在我的欺骗下怒火中烧,摧毁我的伪装毫不留情,却逃不过生死的命运。
我似乎是又看到了那盏许久未出现的亮光,忍着被孤单与卑微生生从肉体中拔去伪装的疼痛,在黑暗中的地面拖出道道血红,向前爬去。
近了,近了,那亮光就在眼前。
我一伸手,却触摸到钢筋水泥的彻骨冰凉。几乎是绝望的嘶喊,将那狂妄的笑声瞬间驱逐殆尽。我原本以为,自己跳出一间牢笼,必置身天高海阔中,殊不知,空谈之下,仍在牢笼。
这牢笼,着实让人厌恶。那整片的漆黑,在我失去伪装的身前耀武扬威。
我起身,撕扯伤口,在血肉模糊中感受切肤之痛。用炙热的鲜血,染红这一片摄人心魄的漆黑,驱尽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我倒地,鲜血映着我的苍白,我在双眸尚还清明时望向那一面钢筋水泥铸就的高墙,一堵高墙,隔着两个世界。
一边无尽漆黑,一边鲜艳刺目。
一面神秘,一面凄凉。
那神秘,我总会冲破阻拦,将你探索。
那凄凉,我总会撕扯伤口,将你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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