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稳稳的幸福
天边还有几颗星子在调皮地眨着眼睛,昏暗的路灯下投射着一个个温暖的晕,晨练的人儿三三两两地漫步在广场上、道路旁,宁静的小区笼罩在薄薄的暮霭中。
一扇窗户中有了灯光。连城睡意朦胧中下意识地把手机闹铃迅速关掉,他侧转身体,看着身旁的妻子,依虹微闭双眼,嘴角仿佛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蹑手蹑脚地下床,三下两下把衣服穿上。简单地洗漱后,抬头看了一下挂钟,5:45。轻轻关上门,匆匆走下楼梯。
连城在路边买了些早饭,坐在会议室边吃,边等着开班前会。“今天咋过?”和他一起长大的强子,凑过来,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看连城有些发愣,强子说,“你肯定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这才结婚多久呀,果然是上钩的鱼不喂食啦,看依虹怎么收拾你!”
“哦,想起来了,今天是情人节。下了班我得去买束花,给她个惊喜!”连城站起身来,恨不得现在就买来送去。
依虹刚下班到家,手机就响了,他猜想肯定是连城打来的,挂好包,一脸幸福地摸出手机。“……哪家医院,我马上就到!”当听到手机里传出的陌生声音时,依虹心里就掠过一丝不祥。
在坐车去医院的路上,依虹心里忐忑不安,她只知道连城在井下出了工伤,伤得怎么样?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而是工区领导呢?依虹越想越怕,不敢再想下想。她使劲摇摇头,魂不守舍地盯着窗外。
当依虹跌跌撞撞走到急诊室时,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依虹一下扑到床上,只见满脸煤灰的连城紧闭双眼,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连城,连城……”依虹喊声中夹着哭腔。
“大妹子,我是连城的领导,刚做完检查,医生说伤到颅脑了,有可能昏迷一天,也有可能昏迷两天……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一个穿着沾满煤泥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到床边拍拍依虹的肩膀。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呢,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依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嫂子,连城为了早上井,违章爬上飞速的矿车,被甩了下来,想在情人节给你个惊喜,早知道我早上不给她开玩笑了……”强子一脸内疚地说。
“他怎么那么傻呢,惊喜重要,还是命重要,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依虹无法自已地哭起来,旁边的人越劝,她越哭地厉害,都不敢再劝,整个急诊室除了哭声,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依虹扶着床站了起来。要来盆和毛巾,轻轻地擦试着连城的额头、眼窝、嘴角、脖子……“连城快醒来吧,我求你了,你那么爱我,肯定不舍得丢下我,是不是?”
依虹拉着连城的手,在他耳边低语。
“刚和你认识的时候,知道你从事一线工作,有些犹豫,但你的善良和上进吸引了我。当我的父母知道你从事一线工作,都极力反对。我妈说嫁给矿工,太累了。我当时不以为然,结婚之后才渐渐明白,累得不只是身体,其实心更累,因为一颗心每天都随着你下到百米井下。早上我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下井注意安全’,你怎么不听话呀?”依虹拉着连城的手为自己擦眼泪。
“每天看你早出晚归却不知疲倦的身影,既心疼又欣慰。现在真想再看你生龙活虎的样子,真想再听你说一句‘老婆,我回来了!’”依虹眼圈里又噙满泪水。
“你领导问我有什么要求,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好好的,我只要稳稳的幸福。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要稳稳的幸福》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依虹痴痴地看着连城,希望他能张开嘴说句“好”,或轻轻点下头。等了好久,连城依然在静静地安睡。
“你肯定是累了,睡吧,明天必须给我醒来。”依虹向个孩子一样撒娇道。
“其实今天我也想给你个惊喜的,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依虹拉着连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感觉到了吧,你快醒来吧,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好父亲。”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双手去碰触,每次伸手入怀中,有你的温度……”依虹断断续续的歌声,如泣如诉。
窗外一片漆黑,依虹依偎在连城身边,凝视着她的爱人,心里默默祈祷,一夜无眠。
连城已经转到重症监护病房三天了,还在沉睡。依虹一下瘦了一圈,一阵风就能吹跑,脸上没一丝血色,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加刺眼。
重症监护病房里又响起了《我要稳稳的幸福》的旋律,依虹轻轻抚摸着连城的下巴,刚刚冒出的胡须扎得手痒痒的。一滴水流到了依虹的手里,温温的。虹抬起头,连城的眼角又涌出一颗泪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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