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垣(brokenwalls)

发布时间:2013-03-17 14:18 阅读量:755 日记本:《光》

曾经走在某个熟悉的角落,我一点一点贪婪的向前,结果发现这一切并非自己所想要.总以为自己会是主角,会追回曾经的美好,最后才发现谁都不会为了所谓的自由(freedom),把自己冻结(freeze)在某个区间,再也没有了正无穷大和负无穷大.留下的是那片断垣,给予撕裂(lancinate)的记忆一点点力所能及的安慰,最后慢慢地咀嚼(chew),我打江南走过,那等闲的花徐徐飘落.

七月二十九日

我坐在火车上,浑身失去力气,像是一滩烂泥,和上三岁孩子尿的烂泥.眼睛自然不堪重负,将就着暮色,我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这条铁路线上来回走过多少次,从最初的懵懂(ignorant)到如今的感伤.感时总会留下莫名的泪,夹杂着太多不明的因素,就这样混过了三年.之所以用混(goof)字,倒是这三年里留下了太多的遗憾(pity),黑夜唱上了主角,这一切来得太平静......

到站了,上海站,冰冷的中文和他的国际化(international)一定脱不了干系,我拖着行李走了,回到上海的郊区,那个我曾待了十二年的地方____青浦.而我们所租的房子所在的地方也算作是青浦的郊区吧.我幻想着有那么一次能回到过去,一次就好.

陆湾的房子拆掉了,很多农民工搬走了.后来永安公墓那边的房子也拆掉了,再后来就是河的对面.我开着电瓶车缓缓地驶过那座桥,回望着那沿河的一排排房子,在夕阳的余晖下,静静的躺着,失去了往日的生气,再也没了江南的那份婉雅.露骨的墙,红色的砖(bricks),点缀些雨后的青苔,被压弯了的月季似乎还想保持所谓淑女的气质,向着即将被赶走的阳光,微微一笑.偶尔传来一声声白鹭(egret)的鸣叫,像是凄美的挽歌.我没有看见他们走时的背影,否则我一定会落泪.而如今对着的是拆得七零八落的民房,至少不见了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那泪是不会掉的,而一旦掉铁定停不下来.回家时,我问母亲,我们是不是也要搬走了,母亲没有说话.她说上了一天班腰疼,叫我帮她锤锤.我知道,我们都知道结果又何必问呢?母亲坐在木椅上,和隔壁的叔叔攀谈了起来."今天抓了多少鱼啊?""没多少,今天的鱼小个儿."能听到这样的乡音似乎也已知足,只怕离散的时候,我们又变成过客."弟弟虾杂叻,本那妈捶背"(你真懂事,帮你妈妈捶背),房东老太太边倒垃圾边说.我笑而不语.远处传来收网的声音,拍打着本已宁静的水面,还有鱼儿挣扎的声音,只是再也听不到河对面那个小毛孩啼哭的声音了.夜深的厉害,我便和母亲进屋了.

第二天,我去找了小崔,他应该从巢湖回来了."锦弘在洗澡,等等,宇文多久回家的?"小崔的妈妈热情的问道,操着一口的安徽音,准确的说是巢湖音,因为和其他安徽话比起来,实在是太难听懂了."我昨天回的",象征性的答了一下.小崔和我是小学同学,又是初中的校友,但后来都因户口问题回原籍读书,每年的暑假回上海.感觉一切都变味了似的,在胃里翻腾着.崔出来了.我们本想到大队部去的,那是我们小时候唯一的游乐场所---老年活动中心.结果听崔说,器械都挪走了,里面变成了光秃秃的水泥地板.像极了一个裸露的(nudity)妓女,极不协调的扰乱了过往美好的记忆,留下了单调的肃杀的白.有那么多曾记否和它牵连(implicite),缠绕(wind),覆盖(overelap),还是感情的洪水淹溺了它过去的茂盛.我想起了王霞,想起了崔,我们过年一起买鞭炮,一起呐喊,一起谈天说地的日子.而那些如今都成了心底的隐痛,或许我们都长大了.或许我们走了不同的路,或许我们本不是一路人,或许当初的遇见便是一次美丽却又残忍的错误.

我和王霞做了五年的小学同学,两年的初中同学,再一次相遇却是另一番的冷漠.那天我穿着背衫,她正骑车回家,我拿着锄头从田里出来.她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淡淡的说:"宇文,"便骑着车走了.没敢看她远去的背影,因为过去承载了太多,怕看的久了便越不敢相信生活.有一天崔说起了霞,我没有跟他讲我遇到她的那件事.因为有些事,有些人,不懂胜过你懂.很抱歉不能满足崔的好奇,但我们大家都懂!像那只摇曳的芦苇,在河涘做最后的舞动,台风来临之前算是给灵魂(soul)临终的救赎(redemption),而时间会让一切变得那么自然.崔指着那艘霞家的打米船,说起了往事.我们一起抓萤火虫,在船上放飞,笼着月色缓缓的浮动,像是一个个纯真的(lily-white)梦,飞往天际;还记得那年下雪,我们一起在霞家的屋顶堆雪人,好像一切都还是昨天,只是我们都变得好大好大.宛如老娘舅中那杯掺了水的阿庆奶茶,饮一口而非品一口,味不变而质早变,再怎么回味,也不过是摻了水的一杯奶茶.那天王霞教我用上海话数数:"呀,年,涩,死,吴,咯,擦,八,舅,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希望这些数字可以一直到正无穷大,可是因为很多音都学过了,便不教了,断了,之后也一直没有提过了.崔问我霞家的那些鸡冠花(cockscomb)还在哇,我说枯死了,即使在,也不如以往红了.风吹着,很大.我和崔倚着栏杆,没再说话了.河面泛起了圈圈的漪沦,圈圈地绕住本已冰凉的心.

夏夜的风渐渐袭来,吹拂着我的额发,在饥渴的夜中寻觅着,寻觅着那股熟悉的(conversant)气息,寻觅着童年时的足迹.我坐在洗衣台上,望着天,望着过去,望着宁静.

洗衣台是用大理石板和水泥做成的,刚好构成乒乓台,只是略窄.通常会邀上几个玩伴于此展开大赛.说是大赛,但最后都会由于本人球艺不佳便早早退场,没了后续.有时也有几个伙伴坐在这打混儿,海聊神吹起来,等到星星睡醒了,我们才各自被母亲"请"回了家.有时乐得慌,便会趁母亲洗碗的当儿偷溜(slip out)出来,玩起了躲猫猫.夜幕下,你跑我赶的.有的躲到树梢上,柴垛里,河畔下......那当猫的也着实费力.通常游戏不会打圆场,要不被母亲拿着扫帚追着赶回去,要不就被当地的老太太骂得没完没了."侬咋小畜生把呐掐嘎噻""小赤佬叻皮起皮来"......好像童年就是这么度过的,啤酒瓶盖,纸折的"宝",弹珠,泡沫船,"冒险岛","游戏王","回国"......甚至跑到炕鸭房捡被丢弃了的小鸭子,那时样样叫我们好新奇.感觉我们是大地的孩子,感觉那样的童年会永驻.等我再次回来时,伙伴们都散了.或回家乡了,或没有读书了,或搬家了,甚至有的成家了.而那里的泥土还未变,还深深的烙上了我们青涩的脚印(footprint),一步一步蜿蜒(wriggle)着,向远方.曾经采撷着阳光,揣在怀里,看时光悄悄的流逝在手里,轻轻地,柔柔地走了......三年前的那几株仙人掌(cactus)还透着新绿,毛茸茸的小手掌扬起来,迎着风,偶尔打个微颤儿,晃动着小脑袋.我不知道在这样干硬的土壤(soil)里她们还有多少期待,不过唯一庆幸(rejoice)的是她们还活着,活着真好,至少在难过时还会佯装微笑,是吗?还记得跟老爸爸说过,我要把你带回老家去.那里有山,你便会获得自由,是吧.老爸爸说我对你很好,真的很好.像是一个个肥皂泡泡,我想把你吹高,又怕你飞高了在瞬间便支离破碎.最后留下我一人在独唱(solo),徘徊(tramp),怅然(upset)......

为什么有时这么容易憔悴,昨朝梦醒,今朝又醉.仿佛一切都还完整(entire),仿佛为了自由可以心碎,若是如此,为何不活在梦里,至少在梦里一切都还是开始,都比想象中的悄然神悴.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磨剪刀叻,磨菜刀......"巷子里传来了如此的吆喝声,似乎在异地能够听到悦耳的乡音无疑就如进了上海大剧院.那是自然的,那是民族的,那是感人的,那是渐渐消失的天籁!

"叔叔,又看到你了,生意好哇?听说你们要回去了呀?(回家乡)"

"嗯,就是,我们那边房子拆掉了,搬到其他地方房租又贵,娃娃又不能升学,所以还是回去了.唉,我们都待了8年了,唉......"

......

"磨剪刀叻,磨菜刀......"望着他的背影和那上了锈的永久牌的自行车,慢慢地拉长拉长,阳光很不识趣儿,恶毒地灼着他的背,然后无辜的汗珠一点点的浸润他的汗衫,仿佛一幅淡开的中国画(traditional Chinese painting),吸饱了墨水,化开.只是再也欣赏不到只属于他的作品了,唯一能等的便是时间,唯一最不能等的也是时间.或许在几分钟前我会说我爸爸也在上海打工,并且18年了.或许几分钟前我还会说我们租的房子应该也要拆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只需一样东西___时间.或许几年后,这里的一切都会变得陌生(strange),而我们也不过视为路人,曾经在这里过活过,最后,离开!或许几年后,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温暖的吆喝声了......很抱歉,我哽咽(chock with sobs)了,这些我都没说出口,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他渐渐远去,最后在熟悉的拐角连影子都藏了.我想这是对的,因为这只是开始!

江南忆

总以为在梦里,

醒不来,

最是那一皱的清水

还在颓垣处荡漾

夏日的风总能给予人无限的遐想.撑着一艘船,在涨水的河床上荡着,没有刻意的着陆点,飘到何处,何处变是终点.岸边的枸杞(matrimony vine)枯了,或许不是枯,只是想睡会儿,毕竟这里已缺少了些东西,不会像过去那般,一溜儿红通通的枸杞子被我们偷偷地摘下,作为一种新鲜的玩物.且不会想到这是用来泡茶的.仔细听听,一群嬉戏的孩子正拿来砸人呢,而被砸的人身上一团团鲜红,笑声此起彼伏,响彻在河畔,从未停歇!从未停歇吗?我不禁暗自发问.周遭是静的,唯有我桨击水的声音,鱼儿呷水和翻滚的声音,还有吗?还能有吗?还会再有吗?船儿继续漂着,浮在一片绿影上,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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