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的空间

今天学校招生考试，一场人数四五千，考试结束后，孩子们列队等待家长进来接走，大门一开，一群家长蜂拥而来，其中有一位爸爸跑在家长大军的最前面，他穿着朴素，在看清各个考场的队伍之后，直奔我们队伍而来，由于天气炎热，他满头大汗，左手举着两串巨大的烤鱿鱼，上面刷满了酱汁，在塑料袋里包裹着，随着这个父亲的走动，它被烤熟的触角一颤一颤，香味飘来，很多孩子咽了咽口水，这位父亲的左手拎了一大瓶饮料，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孩子，眼眶突然发酸，都说母爱细致柔和，其实父爱也可以这样细致，他迫不及待的想找到自己的孩子，然后将这一堆吃的交给他，作为努力考试的奖赏，也许他的孩子根本不优秀，也许他的孩子在考场调皮捣蛋根本没好好考试，可是在父亲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么多标签，有的只是绵绵亲情和对自己孩子的爱。他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来就吃到美味的东西，他想让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的回家。感觉眼泪在眼眶中堵着，情绪梗在嗓子眼，连呼吸都那么难过，我想起我爸的糖葫芦了，小的时候冬季不忙碌时，爸爸赶集卖糖葫芦，我每次走到集市上，他都会从糖葫芦架子上拿出最好的糖葫芦给我，夏天不忙的时候，爸爸就会用他的凤凰自行车载着我去看火车，车座后面载着一个车筐，车筐里放上两大袋子银河冰水，一袋银河冰块，然后小小的我坐在后车筐里，一边和冰水一边哼歌看着来往的车辆，临近火车轨道的时候，他就把自行车停好，将我抱出来，我们一起坐在树荫下等待鸣笛的火车呼啸而来，我听着火车轰隆轰隆而过的声音，看着庞然大物驶来又离开，第一次感觉到了渺小。火车过去之后，爸爸就在车轨旁捡一块废弃的橡胶压垫带回家给我当玩具，我的童年里有很多这样子的橡胶压垫，这个普普通通，黑黢黢的东西被我收藏了很多年，现在的爸爸人将近七十，已经有三个孙子孙女了，脑子也时不时的犯糊涂，经常喝点小酒就睡觉，可是他仍旧喜欢带着我侄子到处玩，原来的凤凰大自行车，换成电动小三轮，小小的侄子坐在他旁边被他用胳膊揽着，只是那个时候的火车道已经荒废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听不见火车的鸣笛了，有的只是来自国道上卡车的长鸣，原来的树荫草地也没有了，爸爸仍旧像当年一样希望能寻找一个让孩子开心的精神寄托地方，由于衡中新区在附近，每当小侄子不听话哭闹的时候，他就带他去衡中门口转转，看着里面的孩子跑操、打球、喊口号、咿呀学语的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经常看着里面的场景开心的笑，他开心了，爸爸就满足了，恍然间衡中的墙没了，宽阔的操场上一条铁路穿过，铁路附近是成片的树荫，我看到我自己坐在树荫下对呼啸而过的火车欢笑，爸爸坐在旁边点着一根烟儿望着我，眼里尽含温暖。此时此刻，现在的我哭了，小的时候我总是期盼可以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拥有更多的东西，长大了才知道，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少，年龄在做加法，身边的人和拥有的东西在做减法，好久没有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的大笑了，很久没有趴在我哥哥或者我爸爸的背上撒娇了，我长大了，爷爷奶奶不见了，外婆外公不见了，大姨不见了，我都不敢想，如果爸妈不在了，我的世界是怎样一个世界，如果我是上帝，我希望我会长大，而爸妈不会变老。（图片来自360搜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