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人老鲍的空间

偷情（八十）

等到拉着那些‘计生’突击队员的拖拉机，在轰轰隆隆的机器剧烈震颤和高音喇叭声嘶力竭地宣传播讲中还没有停稳，赵老六就第一个跳下拖拉机的车厢，对着戈三春简单地交待几句工作问题，就马不停蹄地飞快跑向赵顺章家的方向。

还没有进门的赵老六，就对着可能还没有起床的赵顺章家的那两扇被风雨剥蚀的破大门，高声喊叫道：“顺章兄弟，我报告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家祖坟上开始冒青烟了。你知道吗？登玉的媳妇真是好厉害呀！这才两个月没见的功夫，她就从恁家的一个小媳妇荣升到公社‘计生办’主任了。我的乖乖呀，你是没有看见她那个威风劲，实在是让人不敢小瞧呀。我说你奶奶地倒是给我开门呀？这都太阳晒糊‘腚沟’的时候了，恁两口子还磨逼畅痒地不起来？”，实在忍不住兴奋想要报告好消息的赵老六，忍不住用脚‘咣咣’踢起她家的大门来。

“哎呦，来了来了，这是谁大‘清起来’（早晨）就来抢孝帽子呀？你看你都快把俺们家祖传的大门都快踢烂了，是不是闲得蛋疼吃饱了撑地？”。只听门栓一响，大门后出现了登玉娘那张蓬头垢面的蜡黄老脸，一边怒气冲冲地瞪着一双还在睡意惺忪的小眼睛，一边骂骂咧咧地想要冲出来。

“嗨嗨嗨，怎么恁儿媳妇一当官，你也就跟着‘人物‘（显摆）了？恁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叫门？现在我的身份也是今非昔比了，我现在是恁儿媳妇手下的突击队长了，以后你个老娘们对我说话客气点，要不然我就办你个’妨碍计划生育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赵老六色眯眯地望着还没有系上扣子，露出一对干瘪乳房的登玉娘，笑嘻嘻地媚谄十足地开着玩笑。

“哎呦，原来是六哥呀？你不是到公社当突击队员去了？怎么一去就当上大官了？什么俺儿媳妇也当官了呀？你是不是没有睡醒还在说梦话呐？”，此刻仍在云山雾罩里的登玉娘不解其意地懵懂追问着。

“咳，我也是说不清楚，你到大街上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恁儿媳妇现在真地当上大官了，你看看这街上来得突击队员，都归恁儿媳妇管。我要先看看他们贴标语是不是贴错了，不然我就是犯错误了。”，说着，来不及做更多解释的赵老六便急忙又一溜烟地跑到大街上去了。

此刻，赵戈庄那历朝历代随着人口增多而房屋参差不齐弯弯曲曲的街道上，太阳早已红彤彤地高高照射着大地上的一切。满街筒子听到高音喇叭的宣传声音而跑到大街上看热闹的人群，早已‘叽叽呀呀’地围在贴标语的人们背后，看着那些已经按照顺序贴好的标语评头论足着。

“计划生育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有人一边高声念给那些不识字的老人们听，一边高谈阔论地解释着。

“这条标语好，有点学问。‘违反计生条例，严惩不贷’，这条也可以，只是没有人情味了。‘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嗯，这条也有道理。‘提倡一胎，允许二胎，杜绝三胎’，哎呦，这自古以来皇帝都是鼓励多生孩子，好当兵打仗，还真没有看到不准多生孩子的，这真是改朝换代了呀？‘打下来，流下来，就是不准生下来’，这条有点土匪味道了，都是乡里乡亲地，怎么就那么狠呢？‘上吊给你绳，喝药给你瓶，跳河不捞人，反抗就拘留’，奶奶地，这条更厉害了。‘宁可血流成河，也绝不超生一个’，我日他奶奶地，看来要比日本鬼子还狠呢？‘一人超生，全村结扎’，我日他乖乖，这条更绝，人家说‘骟骡子骟马’，现在想要‘骟人’了。”，这个人正自言自语起劲高声嚷嚷着，不想被人从后面兜头一拳就给砸懵了，只听赵老六气愤地骂道：“我日你奶奶地个龟孙子，叫你破坏‘计划生育’，给我把他先绑起了送派出所去，先办他个‘扰乱社会治安’罪，拘留起来再说，我就看看他娘的是国家的法律硬，还是你们的贱骨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