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安岭日记(之二)

发布时间:2016-03-03 09:40 阅读量:219 日记本:《个人日记》

2011年7月18日 呼中——塔源——大杨气——加格达奇

早,告别李秀光、姜红伟,与伊斌驱车离开呼中,行经塔源,(塔河源头),会见林场的工会黄殿富友,他还认出我并说看过我《北部边疆漫游散记》一书,很惭愧,午餐他的夫人肖秀明也请来作陪,饭后参观肖秀明的剪纸创作,有一些兴安题材很好。学习了。

黄殿富言,塔源这里有一怪,青蛙不会叫,大概水太凉了?言,现清林工月工资五六百,人都走了,现在只有原来十分之一左右。

回忆,1984年我来,大兴安岭的林业工资是国内工人里最高的,一为地区补差,一为林业本身工资就高,育英一带工资比内地普遍高出百分之五十以上,吃的肉罐头、喝的山海关牌铁盒啤酒,令哈尔滨、沈阳来人都羡慕,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由伐木改为营林,国家拨发的钱并不少,但省、地、林业局、林场层层截留,到了工人手里就可怜了。孩子学费、医疗都贵,什么都用钱,年轻的混不了没法只好走了,剩下年纪大的。

17时,车到“林城”大兴安岭地区首府加格达奇,楼多了,繁华了,但城市建筑也混乱了。会见诗友张树方、吕春雨,吕春雨也是80年代就相识,还去过他当时位于白桦排的家。午餐见原在《大兴安岭报》工作的上海老知青蒋焕庄先生,及另外两位上海女知青姐,她们分别在呼中、密山(属于北大荒)下乡,旧地重游,报社版画家徐成春、资深摄影记者徐力福等参加,举杯给知青哥姐祝福,她们也是“大地诗人”啊,知青歌曲就是明证。

与张树方、孙伊斌、吕春雨等谈诗歌,张树方谈诗歌后继乏人,及语法,语文教育问题,他对此已经研究多年,言,语法多年无人清理,很混淆。

一林场人言,其兄在对面境外俄罗斯伐木劳务,俄人素质高,住楼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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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19日 加格达奇

晨5时,与伊斌登北山,现在已经辟为“北山森林公园”,20年前所见的小樟子松树已经密密成林,“树犹如此,人何以堪”,见山顶的亭阁有少年的题词和爱情表达的诗句,其实每一个人年轻时候都曾是诗人。拍摄了一些花草标本。铃兰花还没开,秋尚未来。看铁道兵十三局的纪念碑,1984年我来时十三局还没南迁,物换星移。

“相聚酿一壶北方的恩赐,

醉成一席晚霞般的餐桌,

下山的路阶阶酩酊”

(孙伊斌写于1985年的诗《紫色的北极光》)

那年我们和李秀光等诗友,多次于黄昏登山,看晚霞,谈艺,饮酒,有时到夜深,灯火阑珊。

几文友言,加格达奇的沿主要街道建筑,都在新接一些俄式尖顶,弄得土不土洋不洋,又搞建筑扰民,与本城的历史、原本建筑风格、民俗等又毫无关系,可笑。

谈及国内的所有城市建筑风格弄得一个样,腻歪。

《北极光》杂志社周斌来,谈诗歌与文学,赠送他的诗集《夜雨》、小说集《未来需要等待》、散文集《寻找偃松》、及《情系霍拉盆》4本新书。

我谈个人观点,报告文学体裁已经过时,“读字时代”正在终结,人喜欢读图,包括影视,中长篇小说的时代亦终结,作协培养的“标志性的”小说作家,为完成任务与习惯性地保留一个文体,散文可短些,一般以1500字多一点够了,但“美文”是个坏提法,散文最主要是真实,“真善美”,美排在第三位,诗歌的字少,抒情优美,仍是它存活的特长。

午,见电视台女主持小亚,以及文化馆的高馆长,酒中文友孙德江、张维林均提及80年代读过我的《北部边疆漫游散记》书,书虽写及兴安很粗糙,惭愧,当时邮来100本,看来伊斌真是卖力散发啊。小亚半玩笑说要采访我和孙伊斌做个文化访谈节目,我说,此次20年后再来,很感慨,许多满意的优点不说了,有两点不满意:一是私人猖獗乱砍盗伐,二是林业工人收入太低,电视台要监督要呼吁,不许克扣属于工人部分的国拨营林款啊。

黄昏,经过两年前新修的“知青广场”,看知青群雕,言,为上海、浙江知青捐献所建,有意义,城市雕塑就是记录城市(地域)历史的,文化的,不要空洞,雕个马啊牛啊的,人的真实历史还没人记录完哪。

张树方言,此广场附近原是为改造一条污水河而建,是他在政协委员期间的提案,我笑说诗人等了一个世纪终于派上一回用场,呵呵。

并见文联主席满天,报社马主编等。

与诸文友杂谈,谈及内容:最近10年的诗坛,主流媒体、民间报刊、诗歌网络的“三分天下”,而后两者正呈上升,谈传统出版、印刷、报刊的衰退,网络的冲击,谈个人自费诗集是前面我们认定诗人的重要标识,谈今报刊编辑风习的普遍腐败,谈勃兴的个人博客写作,每个人就是一部书,一本刊一张报,而且有互动批评,为新式作家的成长开辟广阔空间,谈有网络就泥沙俱下网络是人间的一部分,谈网络“简速”写法的美学变更,谈地域诗人与地域题材的重要性,要认识到生活在地域的文化宝库中,找准自己的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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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0日 加格达奇

今日我们与周彬、吕春雨、及女诗歌作者徐晓青等见,合影。

80年代的塔河诗友王晨光后天由浙江来,等他两天,1985年他席中诵诗的热情洋溢犹如昨日,小鱼儿前此海南开会说,一回相见一回老,能得几回为弟兄。我与晨光上次北京一别已经十几年。觉得自己衰老得很快。

言,俄国人不捕捞河中的小鱼,让其在水中长大,不用网,只用钓竿抓大鱼。

见莫学停,听他谈医学,金石印鉴,茶道,他对金石有多年研究,谈及不喜欢麻将(鲁迅亦痛绝),担心性病正蔓延。

经过“大兴安岭版画院”,觉得黑龙江、兴安版画80年代既有传统,有成就,要发扬,很好。搞艺术要尊重艺术史,除了自己的艺术史我们还有什么呢?

觉得知青群雕还是有点概念化,概念化也比没有强,想,后人对历史的理解,永远只鳞片爪,不怪。

谈,令人失望的东北的省城的治理,城市剧烈膨胀,拥挤,恶性开发,乱开土地,越治越乱。与哈尔滨、沈阳来此工作的知青邂逅言谈,均同感,他们没事已不愿回那里,而那里原是自己故城。我对生活过30 余年的长春的印象也失望的很。

黄昏,周绍庭来电,要《大地访诗人》第一卷。

晚,我们与大兴安岭“第一版画家”赵晓澄先生谈版画,他作为上海知青留在兴安几十年,已经变成一个真正的北方人,高大,幽默,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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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21日 加格达奇

上午,邮回一箱沿途诗人及文友所赠我的书,以及地区诗歌资料,邮政服务比大城市好,人情味。

我们与李江南等诗友合影。李江南1974年既在松岭林场写诗,与伊斌是老文友,给我们看他发表于《鄂伦春》文学杂志的诗歌,朗诵近作。

想及,大兴安岭青年可以办一个《大兴安岭诗歌网》,这样,分布广泛的各个林业局、林场和分区就易于作品、信息交流了。现在的发表媒体太传统,也局限,还都是纸质刊物。发作品很难。

与皮连成老先生合影,他是60多岁老中医,黑龙江省作协会员,蒙送我其著《诊余漫笔》、《杏林撷英》两实用书,文字扎实,他自幼酷爱写作与文学,另赠我两本文学书,一本他的古诗与新体合集《远山布谷》,一本小品文集《绿海泛舟集》,一个医生,也写诗,为文,我深感大兴安岭文脉根植丰厚。

“悬壶市场十七春,

方觉中医老来稀”。

“五十光阴在瞬息,

我生多难令人嗤”。

每一个人都是一部史,想,传统中医与道家相源,道、佛又都与文学相通,祖国文化都是沟通的。为我诊脉开一方,嘱秋凉服。

言,加格达奇城市路边禁止“烧烤”,好,想及长春,许多街路被近年路边烧烤弄得油污,污染空气,清理无力(这种半生不熟吃法近乎野蛮倒退,与省城文明和饮食进步大不符)

言,兴安原有50多万人,现在走的只剩30多万,南迁各地近三分之一。

在林区,火车车窗、汽车车窗经常可打开一些,山里人聪明没呆傻,想,今日城里人均整体乘坐“闷罐”式密闭公车,美曰空调,但空调总也不开,无空气,窒息,许多老人、妇女晕车呕吐。

大兴安岭产一种优美野果,名嘟柿,(嘟字,打不出,是木部),近年商人改名为“蓝莓”,做饮料卖到京城,可能为适应欧洲人,或认为原名太土,差矣,兴安许多山里都有草甸子,历名“嘟柿甸子”,言产量丰富,嘟柿虽外界了解的人不多,一旦认识就有独特性,不会忘,嘟柿个头小,比野樱桃差不多,而草莓个头大,类比距离不准。

设想,可录制一系列如《松涛:大兴安岭》,《鸟鸣:大兴安岭》《溪水:大兴安岭》……等的影音磁盘、卖到上海、北京,纽约,东京,还可作为日常旅游品,纪念品。(但戒粗制滥造)。

类似的影音开发还可许多,如,白桦系列的,樟子松系列的,五味子、达子香等野果系列的……传统的什么虎骨酒啊,什么动物标本啊旅游品,都可免去,杀生不雅。

录大兴安岭千山万岭的一部分山名:(一个摄影家,艺术家就可干它10年)

大白山(主峰)

白卡鲁山(次主峰)

大布勒山

布鲁吉山

小坡勒山

扎林库尔山

交鲁山

黑熊山

阿撸山

伊勒呼里山

基座山

加格达奇山

博乌拉山

嘎来奥山

老东漕河山

鲜花山……

大兴安岭的山峰、河流、溪水,都可以如美国《国家地理》那样,拍成精美的纪录片,录像片等。形式也可以摄影艺术片、画家的素描、风景油画,等等,美不胜收啊,光是野生动物、植物,就可拍一个个专题。艺术要精益求精,形式要大胆开创。北疆的有志影视家、艺术家、画家青年努力啊!

诗人也有事可干,影音中可以配音乐、配优美的本土诗歌呀,如果我是一个女诗人,我就专挑一种我喜欢的,如,大兴安岭野生植物,花草,——大概得有几百种更多,每种写一首小诗,此诗集能说不美吗?如果我再学学线描画,每种再配一副自己画植物插图,更妙。

我多年一直考虑给诗集找一个创新形式,希望它即可读,又可当一种高雅艺术收藏品,但不要太贵,没找到。

并想及,青海的诗人章治萍,前几年重走青海,曾给青海的许多山、河、小地名,写过系列的“地理短诗”,我喜欢,我觉得这是一种创新,大兴安岭的按山名,河流名,等依次类推,每个不也可写一首吗?创新永不嫌厌倦,形式永可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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