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飞鹞-------鹞子,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半空中劈下,掠过树丛

发布时间:2015-09-21 09:07 阅读量:191 日记本:《个人日记》

闲来无事,翻翻书,吴永宝先生的《西部风情》中关于靖远羊皮筏子赛军舰,看得人惊心动魄。筏子客们一年四季在死亡线上拼搏,那种顽强和悲壮,令人感动。遂也勾起了我对羊皮筏子的回忆,我忍不住地也要说说羊皮筏子。同时,这也出于我长期以来一直在心里翻腾的一个情结。

我也是靖远人,出生在黄河边的农村。从小听到“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首歌,就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却又没本事抒发出来。今天,经《西部风情》启发,我似乎找到了那个情结的出口。但是,我要说的羊皮筏子,跟吴先生说的不同。吴先生在《西部风情》中说的羊皮筏子,是指从兰州到包头搞长途运输的羊皮筏子。我说的是黄河上平时用来摆渡的羊皮筏子。它要小得多,但是,人们一天也离不开它,我们当地人把它叫做“排子”, 把以排子摆渡为业的人叫“排子手”。当地人还把黄河称为“大河”,语气里带着亲切和自豪,好像这大河是他们家的。

排子的制作很简单。几十根手腕粗细的杨木柳木杆子,横竖排列,隔成二三十厘米宽的格子,用细麻绳决捆扎成长三米多宽二米多的架子,在架子上拴上十五个左右的羊皮胎,这就成了“排子”。羊皮胎是完完整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划痕,头、尾、四角也是用细麻绳扎紧。充气全用嘴吹。其法是:排子手解开一个角,两手扯着,对准嘴,严密无缝,瞪着眼,腮帮子鼓得有圆又高,一口又一口的吹,直吹得羊皮胎澎涨涨,硬铮铮,敲起来声脆如鼓,才算好了。

排子的乘坐,有一个约定俗成人人自觉遵守的规定,那就是正来“例假”的女人,不许乘坐。除此而外,不管男女老少,贫富贵贱,想坐就坐。上下排子,必须得法。排子手把“划板子”(浆), 一头插入排子的格子中撬着劲拉住排子。上排子的人,一脚搭上排子,虽然是前进,但必须又有向后拉着的劲,然后,慢慢地的抬起后脚,才能安全地上到排子。谁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捷足先登,十之八九,他非但上不了排子,而且会一脚把排子蹬得老远,自已则一个仰拌子跌入水中。下排子,先下一只脚,后一只脚虽然要抬起向前,但仍要在排子上有个拉劲,然后慢慢地抬起,才能安全得下了排子。谁要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挖了”(逃跑的意思),十之八九,他非但不能跨下排子,而且会把排子一脚蹬开,自已则一个跟头跌入水中。所以,这乘坐排子,都须小心翼翼,为已为人,非要有些全局意识集体观念不可。据史书记载:靖远地处边陲,民风剽悍,而其民循循守礼,勇于公战,怯于私斗。(《白银市记》)我想,这与他们千百年来世世代代乘坐排子,多少有些关糸。坐排子更加别致,它不像开会或什么别的众人场合,重要人物占据中心位置,而是重要人物反而要坐在边上。这是因为排子万一翻了,坐在边上的人可以随手抓住排杆子,头是出水的,而坐中心位置的人,会被扣在排子中间,是有灭顶之灾的。

这是坐排子,下面说说“划排子”~操作排子。

排子手手握二米左右的划板子,蹲在排子的前头,脚尖子超出排子一二寸,前身探出,将划板子尽量前伸,插入水中,然后用力横着拉回,一下又一下,排子就忽~忽~地前行。水缓处,那划板子一起一落,动作柔和,节奏均匀,哗~~哗~~,像是唱着旋律舒缓的歌曲。排子手还会间或说一两句笑话,以缓解初坐者的紧张情绪。但是,到了水势紧急的地方,他就一脸严肃,全神贯注,变原先的蹲为跪,上半身向前,再向前,尽量地超出排子,完全悬于水面之上,划板子随着水势随时变换轻重缓急,使尽浑身解数,引着排子顺水性而行。稍有不慎,则人落排翻。事实上,也常有一把不稳或其他闪失,排子手一个跟头栽入水中再不见面的惨剧发生。排子由此岸到彼岸,以大概成四十五度的斜线过渡。上岸后,排子手又得扛着排子,以排子运行的四十五度斜线两端距离的二倍的路程,一路小跑到上游渡口,再行摆渡。这样,排子摆渡一个来回,三分之二的时间是花在扛排子上,真正有效率的仅占三分之一的时间。急功近利者是干不了这营生的。

在没有人渡河的闲遐时间里,排子手们就用划板子撑起排子,把它做为屏障,用来遮风挡雨或隔开灼热的阳光,躺在沙滩上~~沙滩上的沙子被河水冲刷得很干净,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星星点点的光泽,那是沙子里的麸金所致,但这麸金并没人去拾掇,“有梁没柱子” 的胡吹乱谝,或者漫(唱)“花儿”。

这些花儿,有音调高亢豪迈的,如:

我黄河上就度过了一辈(哈)子,

一(耶)辈子,

浪尖子上我(就)耍花子呢;

我双手(就)摇起划 (哈)板子,

划(呀) 板(哈)子,

就像(兀些)半空里的鹞子。

有的清脆深情,如:

远看黄河(嘛) 一根(呀) 线,

近看黄河是海边。

远看尕妹( 嘛)小金(呀) 莲,

近看是一朵牡丹!

油泼的辣子(嘛) 醋泼的 (呀) 蒜,

辣辣地吃一顿搅团;

和尕妹子( 嘛) 做一对并头(呀) 莲,

心里头像喝蜜一样舒坦.

他们有时也说一些笑话, 即前几年餐厅饭桌上, 大多是官员富商等活得体面的人不管在场男女不论婚否动不动就说的“ 黄段子”。其中有这么一段:一个车户跟几个排子手在岸上谝闲传。 这时, 河对岸来的排子上, 只坐着一位穿一身红衣服的女人(大概是新媳妇)。 宽阔的河面上水流平坦明亮,那红衣女人随着排子忽闪忽闪的, 格外耀眼。车户就吹牛, 说是他能把这女人怎么怎么样,排子手们不信。 那就打赌: 如果车户真能如他说的那样, 排子手就给他一百个银元, 否则, 车户把大车和套的骡子输给排子手。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不一会, 那排子靠了岸, 红衣女人一下排子, 就被这几个粗野的男人胡搅蛮缠的弄倒, 并且……. 女人极力反抗, 而几个男人却很兴奋,正当车户赤条条硬梆梆就要顶人的时候, 女人以最大的力气高声骂道:“ 你们这些狗日的!畜生!你们没有女人, 没有姐妹吗?这么干, 不怕雷抓头吗?”就这一骂, 先是那车户蔫了, 压住女人手脚的几个排子手也不由的松了手。 女人站起来, 穿好衣服, 转身就要跳河。车户排子手们一看 大事不好, 赶紧拉住她劝告。 可是, 女人就是不依不饶, 一放手就冲向河边, 非跳不可。最后, 打赌的车户和几个排子手不得不齐刷刷地给她跪下瞌头, 赔礼道谦。女人才算饶了他们。这样, 车户就把大车和骡子输给了排子手。车户空手回了家, 端碗炒面吃, 吃的中间, 却又想起了河边的一幕, 下面又动了起来, 竟一下子顶翻了手里的炒面碗。看着白花花的炒面撒了一地, 车户懊丧地把他那家伙掮了一巴掌, 说:“叫你硬你不硬,大车骡子输了个尽;叫你软你不软,一囗顶翻炒面碗。”他们说这样的笑话的时候,近旁肯定没有姑娘,有小孩子的话,他们会赶~~“去!远处耍去! 娃娃伙知道啥? ”但态度也不是太强硬, 不是非赶走不可。

这样说来,排子摆渡好像是个好玩有趣的事情? 排子手的生活好像也很快活, 或许还有几份浪漫吧? 不过, 作为河边人, 我要讲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的曾亲历的有关排子的几件事。

那是一年的冬天。冬天里,黄河的水量要小得多,也清澈得多,水深一二米的地方,能看见河底五颜六色的鹅卵石。农历一个月的十五,河对岸的一个亲戚家要出嫁姑娘。当地的习俗,出家姑娘要有一个与这姑娘的属相相符合的“压马娃娃”去送。姑娘出嫁“上马” 时间也是经风水先生算定的。 一般都在寅卯时辰。这位姑娘“上马”的时间定在寅时, 而我的属相与她相符, 这就连夜来接我。

排子上只有我和排子手两个人。 一轮圆月挂在尉蓝色的天空, 下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村庄。黄河就像一条宽阔而悠长的素带, 在这田野和村庄的中间曲迂蜿蜒, 静静流淌。 月光照在河面上, 河面上发出乳白色的光芒。看河中, 河中也有一个月亮, 像一盘金黄色的玉壁, 随着水波荡漾在那里晃动, 让人感到那河面上的光芒, 不是天上月亮照射, 而是水中月亮的光芒泛出水面。 排子就在这天光水色连成一片的晶莹世界里, 随着长长儿的波浪, 一会儿下去, 一会儿上来, 起伏着向对岸驶去。划板子击打水面的声音, 哗~~, 哗~~, 与岸边村庄偶儿传来的一两声狗吠声相呼应, 使这美妙的寂静,增添了生动活泼, 才使人清醒的感到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排子手轻松的均匀的挥动着划板, 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叙说这出嫁姑娘是如何的心疼飘亮, 娶她的小伙子是如何的麻利精干, 两家的家道为人是如何的好。我那时十来岁, 并不关心这个。我直觉得坐在这排子上, 如同神话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腾云驾雾, 乘风而飞, 完全陶醉在这长烟一空, 皓月千里, 浮光跃金, 静影沉璧的情景之中, 不知不觉得就到了对岸, 如梦一样。是的, 如梦一样。这不像白天。 白天乘排子, 你总是把离这边岸多远了, 离那边岸多近了, 看得清清楚楚, 心里也满满当当, 不会有这夜乘排子的自然、清爽、 空灵、 飘逸、 物我两忘, 心旷神怡的感觉。 这坐排子, 还真有点诗情画意悠闲雅致的意趣呢。 当然, 也有与此迥然不同的情形和感受。

那是一年的秋末冬初,百花凋零, 草木摇落, 田野枯黄, 寒风嗖嗖,霪雨霏霏, 连日不开, 薄暮冥冥, 大雁南飞。黄河丝毫未减夏日之威烈, 汹涌澎湃, 一二尺高的浪头拍打在岸边的鹅卵石上, 溅起近一米高的浪花。 一群农人, 拉着装满粮食麻袋的架子车, 聚集在“夹河道”的岸边上和排子手们说笑着,准备过河。所谓” 夹河道”, 就是黄河中的小岛将水流分开, 其一小支从它一侧流过, 到岛尾又汇入主流, 这一支流就是夹河道。 那时, 黄河水流量要比现在大得多, 这夹河道的水流之量大湍急虽比主流势头小, 但也如现今的冬季黄河。 遇到河水上涨, 排子的渡口就挪到这夹河道的岸边。那时候, 我还是小孩子, 天气虽然冷, 但还是去看热闹。农人和排子手们都没有管这天气的好坏, 也不觉得这浊浪排空的河水有什么妨碍, 淡定得如在春和景明, 波澜不惊的天气里一样。天色已晚, 他们为赶时间, 尽量多得往排子上放置粮食麻袋, 并搁上架子车, 还有两三人也坐了上去。 排子吃水很深, 排杆几乎与河水持平。排子手,在排子上的人与岸上的人满不在乎打招呼声中, 在近一米高的浪花旁边, 一划板子把排子点开。排子徐徐离岸一二十米便进入中流。到了中流, 它便在风大浪高的河流中跳跃着弄腾着, 箭一般地向主流冲去。远了, 再远了, 原本是近十平方米的排子, 越来越小, 从簸箕大, 到砂锅大, 再到如手掌大的扑克牌, 它义无返顾的向如汪洋大海咆哮如雷的黄河主流疾驰而去。“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 唐•杜甫诗) 大概就是这情景吧?“ 风啸啸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大概就是这悲壮吧? 但是, 荆柯明知此去必死无疑, 而这些排子手, 这些农人, 却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有惊无险, 胜利到达彼岸。所以, 他们没有古代侠客的紧张情绪和悲怆, 以及豪言壮语, 岸上的水里的, 都镇定自如得像平常一样。这种视艰险如坦途, 理所当然而为之的行动, 不是什么表演, 不是什么竞技, 不是什么偶然, 而是他们的一种生存常态。 但是, 这没有“武松上景阳岗”的英雄气概是不行的。可惜,还没有人把他们描写的如“武松上景阳岗”那样举世所知人人敬仰。啊!我亲爱的父老乡亲!他们就如同他们漫的花儿里 如黑色闪电一样的鹞子, 长年累月,搏击在风口浪尖上。

那是一年的夏季。夏季是黄河水流正盛的时候。我去舅舅家。我舅舅家在我们下游四十公里处的小黄沙湾村。小黄沙湾北边,就是有名的黄河红山峡峡口。

红山峡峡口以下至与宁夏连接的黑山峡,其间八十公里,两岸连山,略无缺处,重峦叠障,隐天蔽日,若非日中夜半,不见日月。黄河穿行其中,其凶险程度,听听如下这些“塞头”的名字,大概就能知道一二。“煮人锅”、“蒸人锅”、“锅底石”、“棺材石”、“大撞崖”、“小撞崖”、”双漩子” 、“鬼剃头”、 “一窝猪” 等等, 不下十几个,真是叫人不寒而栗。这里是排子手还有筏子客,抵达银川包头的必经之地。排子皮筏子在这些急流、险滩、凸岩之间运行, 把他们比作如飞梭般的在密林里疾飞的鹞子, 是一点也不为过的。抗日战争期间, 陆路被敌人封锁, 这条水道就成了从兰州到包头运送军用物资的重要通道。靖远羊皮筏子当时起到了主要作用, 有人把他们称为“九曲奇兵”。

小黄沙湾的东边,在黄河对岸,是大黄沙湾。两岸之间,黄河之上,凌空拉起一条钢索。钢索下面又有一条钢索糸着一条船,糸船钢索一头安装滑轮紧扣在凌空的钢索上。船的摆渡运行,全靠船舵依据水势而取的方向角度形成的力量,一点其他外力都不要。是一种既经济又环保的渡船。

我是跟我十二爷去的,同行的还有两个大人两个小孩,三个大人三辆自行车驼着三个孩子。我们就是从大黄沙湾乘这条船过河的。回来的时候,亲戚们给我们装了三口袋(长一米多宽半米)瓜果等东西, 但是那条船不知那里坏了,停泊修理,临时来摆渡的,是一个见缝插针弄两钱的排子。排子手是一个我要叫“姨夫”的人, 和我十二爷很熟悉。那排子很可笑,只有五个皮胎,零落的挂在排杆上,还吊着一根绳子在那甩打。显然,它一趟载不了我们一行。于是,先渡我们三个小孩三个口袋过河。

我们三个孩子上了排子,坐在囗袋上。那五个皮胎的排子还可以,吃水不深。排子缓缓地过了慢水区,就斜刺里向着对岸驶去。河面上这里是蒲蓝大(口径二、三米)的漩涡, 发出尖历的叫声;那里是冒起一二尺高的蘑菇水,蘑菇水与蘑菇水相碰,形成所谓的“夹夹水”, 直直地钻了下去。不论什么东西, 在它们上面都会被吸入水下, 或是推个底朝天。现在,它们不离我们左右,就在眼前,着实令人害怕。这排子手倒真有两下子,不慌不忙,左一划板子,右一划板子,引导着排子,从漩涡旁擦边而过,在蘑菇水前四五米处就远远绕开,在气势汹汹其实要比漩涡蘑菇水友好得多的波浪上前进。我们坐在排子上,猛一下子下去,又猛一下子上来,心也一下子沉下去,一下子提起来,望着对岸,那感觉就像坐 游乐园里的“ 过山车” 一样。脚甚至半干腿都湿了,那是这排子遇到大的浪头,水竟漫过它,而它又平稳的爬上浪头弄的。岸上的房屋,树木急速地向上游跑去。排子过了中流,却与要靠岸的地方还有很长的距离,水仍然很汹,根本靠不了岸。这里的河水非常特别:河水由南往北奔涌而来,而当面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山横亘在前,迎头挡住它的去路。河水只好避头向西,来一个九十度的大转弯,夺路而去。排子手脸色大变,满头冒汗,叫我们抓紧排杆子,他跪着,朴下身子,几乎与水面平行,不要命的挥动划板子,急急地把它插入水中,又吃得紧紧的把它拉回。跳起的浪花猛击他的前胸,他全身都湿透了,全然不顾,忘记一切,直是一个劲的猛划。可是,排子在急流中仍然向那横在前面的大山撞去,而且就真的靠近山边,顺水向西漂流。红山峡峡口,就在离我们一公里处,像巨兽的大口,发出雷霆般的嘶吼,等着我们。我们吓得连气都不敢出,弯下腰,紧紧抓住排杆,心想,这下完了,又想,即使翻了,我们还可以抓着排杆游的(事后说的)。河岸这边的三个大人,在看到我们排子靠不了岸的时候就急了,顺着河沿追着波涛中的排子,一边狂奔,一边大声呼喊着我们的名字,大叫:“不要害怕!抓紧排杆!” 我的主啊,仁慈的天父地母! 多大的急流,也有缓冲的地方。划板子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我们的排子总是靠近山边,划板子可以搭上山体,排子手就把它紧紧地按在山体上,以拖住排子。划板子在山体上划出一道深痕,排子在一山体突出的前面,水流较缓的地方,终于停住了。排子手跳下排子,一手拉住排子,一手把拴在排杆上的绳子麻利地缠绕在一块石头上。我们下了排子,他一个人卸下囗袋,拉出排子,扛着,领着我们从山间小道走回到前天过河的渡口,又渡过来三个大人和三辆自行车。这次大概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渡得顺顺当当。四个大人取回三个口袋。这次过河从早上到黄昏,整整化了大半天时间,仍按平时付过排子钱。一个大人对着排子手笑着说:“今天这事,看来,我们都没亏过人。” 可是,我十二爷一脚把排子手踢倒,骂道:“你个狗日的,差点叫我们回去没法交待!” 排子手爬起来,并没生气,说道:“看你老《人儿》家,这不是好好得嘛?”。

靖远盆地(甘肃两块盆地,另一块是兰州)坦荡如砥,黄河母亲在它的腹地,划一大大的S,蜿蜒北去。早在石器时代,这里就有人类繁衍生息。千百年来,世世代代,排子是这里人们生产生活必不可少的渡河工具,不知演绎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悲喜剧。我上述的这些,那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事了。现在,这里的黄河上起已架起了几座桥,有铁路桥,公路桥,人行桥,排子已成了历史陈迹,仅是作为旋游娱乐项目,是供人玩耍的,排子手们漫的“花儿”,还是间或有人传唱。昔非今比。但是,我想排子手包括筏子客们,那种与黄河母亲相依相偎,英勇顽强,全力拼搏的精神,在今天, 我们还是应该保持、继承,发扬光大的。我们伟大的祖国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但是,她的《国歌》歌词,仍是:“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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