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年花的个人空间

【十二集】：滥竽充数。

我们姐弟四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个头的增高，完全靠父亲一个人挣工分来养家糊口，准确的说，已经是很难为之了。况且，我们四个年轻又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是特别的能吃。可家里穷，粮食永远的不够吃，加之菜里面也看不到油珠子。以至于整天的饿得我们心里直发慌，以至于我们看到能吃的东西就尽量的下手。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面对一天天长大的我们，下定了决心的父亲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个大胆而又详细的‘计划’。

那是吃着锅里有一大半红薯丝晚饭的晚上，摇摇晃晃红着脸的煤油灯，尽情肆意的照着父亲面带羞愧的脸。只见父亲不好意思的把他嘴里的大把红薯丝死死的用劲咽下去，眼睛一闭，随即喝了一口米汤沉思了好几秒钟。突然，父亲用筷子夹着一根没有油的煮豆角，迅速丢入了他自己的口中。接着他就发话了。

“闺女和小子们哪！你们知道吗？我们家年年都是队里的老超支户。这不怪你们，是爸爸没本事。眼看着你们一天一天的长大和长高，爸爸是由衷的高兴。但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着急：现在你们吃的东西是一年比一年多，锅里加红薯丝你们都吃不饱了。那怎么办呢？爸爸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明天我带着你们包队里的田插。呵呵！凭我们家五个‘劳动力’，一天肯定也能拿下好几分田下来的，姑娘小子们！是不是啊？这样，你们也能为家里挣工分了，挣了工分就不用老是天天的吃红薯丝……”父亲慢慢的解释着，他知道我和弟弟最不喜欢吃的就是红薯丝。他吃的那份白米饭几乎都让给了我和弟弟。

“爸，我还小啊？还不到六岁？我就不去了吧！”弟弟很精明，知道父亲要他干活。

“你还小？儿子啊！都男子汉了？你整天喊着做毛主席的好战士，毛主席的好战士可不是谁都能做的。”父亲已经知道弟弟从我那里学的，整天是拿着枪不停的喊着做毛主席的好战士。(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我还是做男子汉，做毛主席的好战士。”弟弟说完话，高兴得拿着他自己新做的木头手枪去玩了。

父亲把弟弟的思想工作做好，就知道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低下头继续吃着碗里沾糊糊的红薯丝，也感觉不是首先那么难咽的了。

天上的月亮还没有被太阳喊回家，东方的启明星正洋洋得意的吹凑着它的催眠曲。父亲撩开蚊帐用手摇着睡意绵绵的我和弟弟。

“爸，干嘛呀？现在还没有天亮啊？”我有点不高兴的擦了一下眼睛就坐起了身子。

“人家还要睡吗？爸真讨厌。我不起来，就不……”弟弟在床上打起了滚。

“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做男子汉的吗？听话，起来。是男子汉说话就算数？”父亲伸手想把弟弟拉起来。

“爸，那你今天准备奖励什么东西给我啊？我要一毛钱买冰棍。”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还要睡，我才不要你奖励什么臭东西呢？”弟弟踢着脚在床上耍起了‘无赖’。

“那你们还做毛主席的好战士不？是毛主席的好战士就马上起来：干革命去？”父亲真有办法，张口又说出了我和弟弟经常说的做毛主席的好战士的话。

“哥啊！我们俩做毛主席的好战士好不？”睡眼蒙蒙的弟弟大声的回答着父亲。突然，他光着身子睁开眼睛就从床上迅速蹦到了地下，急得父亲连忙给他套了条短裤和一件背心。

队里的秧田像一个熟睡的婴儿，还在大地母亲的怀里做着温馨而又美丽的美梦。我们一家的到来，顿时把它从遥远的梦乡中拉了回来。这不？父亲不是怜香惜玉的一脚踩下去，那安静的水面，立马咕噜的就被踩了一个大洞。吓得也是睡意绵绵的秧苗睁大眼睛，紧紧的抱着水波不停的晃动。随着父亲和两个姐姐下田的脚步带动的水声，我也跟着下到了田里。弟弟一见我们都下田了，他伸出自己的一只脚在田里试了试。

“爸，田里有‘蚂蝗’咬人吗？前两天我在田里玩的时候它老是咬我的。”弟弟把他伸出来的那只脚又缩了回去。

“儿子！你是男子汉了，怕什么‘蚂蝗’？好！它如果再咬你的话？你就重重打它的耳光。你看，就这样打？”举着手轻拍着自己脸的父亲来到了弟弟的身边。

“爸，要是有三条怎么办？我可只有两个手啊！”弟弟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望着父亲。

“儿啊！没有那么多的‘蚂蝗’的。它真要咬人的话，也是只咬我们大人的。来？下来？‘蚂蝗’是不喜欢咬我听话的乖儿子的。听话，快点下来。”父亲把弟弟的衣服拉好，总算是把他骗到了田里。

两个姐姐别看比我大不了几岁，可她们都是队里插秧的老手了。你看，她们来回不停麻利的手，很快就和秧苗交上了朋友。于是，我也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自己的手伸向秧苗试着拉了一下：怪事，居然扯不动？而秧苗的杆子太细我又不能用力，用力大的话就很容易把秧苗扯断。茫然的我，就开始有点着急了。旁边精明的姐姐见我的手来回扯了几下，是没有任何的效果，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告诉我扯秧不能性急，要慢慢的扯，而且手一定要平泥巴带。她还说我的手小，一次只能扯三两根，否则秧苗一扯就断了。我按着姐姐说的方法办，总算可以对付。可在我们旁边的弟弟他才不管那么多，样子蛮像的把手一伸，一连几把的都只把秧苗的脑袋拧了下来，气得在旁边看的父亲心疼的直摇头。

启明星终于被黎明的光线吓得躲进了蓝天上，天边也渐渐的露出了鱼肚白。当队里的其他社员哼着小调唱着山歌赶到秧田时，父亲带着我们早已经是干得热火朝天：秧苗都扯了一堆。这让他们感到很奇怪，像不认识父亲似的。在他们的印象中，父亲是不可能让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干活的，尤其是我弟弟还不到六岁。可今天就是邪门？我们全家在父亲的带领下除母亲外都出动了。队长周叔一家三口也来了，我的哥们‘大脑壳’也跟在了他们父母亲的后面，并且很热情的叫了我一声哥。队长看到他的哥们我的父亲把我们四姐弟都带来了，他的眼里流出了对父亲感动的泪花。他知道父亲之所以这样，一半是为了自己，另一半也是为了帮他。

我们要插的田是一丘一亩多一点的泥巴比较深的烂田。田里的架子早已经被队里专门拖架子的男劳动力提前拖好。只是，不是很直的三五寸的架子就像是轨道，好多都没有铺到头。水深泥巴烂的地方，你根本就看不清架子的出路到底伸向何方？

吃完早饭，父亲把早上扯的秧苗一部分刚甩到田里，两个姐姐手上拿着秧苗就在田间里摆开了阵势：两只脚顺着不直的轨道是边退边插的倒退着。我可没有那么高的水平，只能两只脚踩着三条线的空子顺着往前的插着走。尽管不是很快，但也还有模有样的像那么回事。可身体不高的弟弟看到我和姐姐一进一退、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动作后，站在田里的就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了。到父亲好不容易手把手的教会了弟弟：按着我的样子那样的插。可弟弟的插秧的手又老是不听使唤，插多插少的总是分不清：要不就插了两三根，要不插下去的就是十来二十根。气得父亲是哭笑不得。无奈，没办法的只好叫弟弟和他一起到秧田里去扯秧。谁知弟弟从水田里走上来，一不留神的‘扑’的一声就把烂泥巴田里砸了个窟窿。慌得弟弟旁边的父亲是迅速的拉起了弟弟的手，笑得我和两个姐姐大半天的都跩不过气来。

第一天的水平也还真不错，一丘田居然被我们干掉了整整的三分之二还有多。按三十分工一亩的单价记算，我们全家也能够赚到二十多分工的。晚上收工的时候，队长到我们插秧的田里仔细的看了又看，又用手扯上来几兜秧苗认真的数了数根数。然后，他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他高兴的对我父亲说应该奖励我们姐弟四个人，说我们姐弟已经能够抵上一个壮劳动力还有多，很了不起。喜得父亲回到家就奖励了我们姐弟每个人一毛钱。而我正式第一天插秧，居然也能赚到两毛钱？看看邪门不？

【十三集】：偷梁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