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彤

引子：

我喜欢听一些虐心的歌曲，那撕心裂肺的痛感染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喜欢吟一些忧伤的诗词，那幽婉空灵的语句总是让我在不经意中流下忧伤的泪水。

我也喜欢看一些关于星座的书籍，我相信星座与命运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切都与那段青春有关。

每一首歌中都有我与他的故事，每一首诗词都有我与他的影子，每一本星座书中都会只有一个星座的存在——天蝎座。

一

阳光下奔跑的少年名叫古剑，跟在他后面的女孩也就是我林琴心。

他突然转身，我就这样撞到了他的身上。

他说：“小尾巴，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不行，哥哥，回家吧，妈妈会担心的。”

“别逗了，小尾巴，你妈又不是我妈，回去告诉她管好她自己的女儿，别四处招摇。”

说完他推开了我，如风一样消失在我的面前。

古剑是我的哥哥，是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确切的说也就是他的父亲娶了我的母亲。

古剑喜欢闹事，每次外出总是会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而母亲与古叔叔对他则头痛不已。

古剑说他的母亲是因为我的母亲才含恨离世的，所以他恨我母亲也包括我。

晚上，他又带着一身的伤回来了，母亲默默地拿出药膏递给了我，我知道母亲送去他从不接受，也只有我送去他才会接受。

我推开他的房门，他躺在床上，双眼望着天花板，空洞迷离，脸孔上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紫色伤痕，眸子里布满了悲伤。

我心中一痛，静静地递过药膏。

我欲退出。

“你帮我擦吧，我累了。”

他闭上眼睛，我坐在他的身旁，挤出一点点的药膏轻轻地敷在他好看的脸孔上，他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很痛吗？哥！”

他不回答也不再动，任由我为他敷药。

“好了，哥！”

我起身，为他盖好被子。

“你几岁了？”

他闭着眼睛像是梦呓般地问着。

“13岁。”

“记住长大以后别抢别人的男人。”

我退出，他还是忘记不了我母亲对于他与他母亲的伤害。

二

学校里，对我示好的男孩子锲而不舍地跟随在我的后面。

“林琴心，周末有时间吗？”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男孩子紧追不舍地跟在我后面，对于他的热情我有点厌烦。

“小子，你没听到她说没时间吗？”

我微笑转身：“哥哥。”

古剑歪着头嘴角含着一根草，脸孔上满是讥讽之情。

“快走，你再跟着她将来你会死得很难看。”

古剑扬起了拳头坏坏地对着我的男同学恐吓着。

男孩子吓得落荒而逃，我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哥哥。”

“不错嘛，有做狐狸精的潜质，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怎么勾人了。”

“哥哥你……”

“别谢我，我是为了那小子好。”

我委屈的泪水在眼里打转，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人？

古剑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凑近我的脸孔说：“哭什么？”

我抬起头，并不看他，却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没劲。”他闷闷不乐地放开了我。

当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向着他离去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他狂奔的身影渐行渐远……

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古剑了，他变得越来越古怪，对我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三

放学路上，我又一次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一幕，古剑正在和别人打架斗殴，我想走开，腿却迈不开脚步。

“别打了，哥哥。”我拉着他衣袖。

我不忍看到他堕落下去，我不忍看到他每天都有新的伤痕。

突然他抱着我转了个身，我看到他的身子慢慢地在我边上倒下，我前方一个男孩子手里正拿着一根棍子愣愣地看着。

我知道是古剑替我挨了那一棍。

看着前面慢慢逼过来的人，我张开双臂挡在古剑的前面，大声道：“除非我死，不然谁也不能碰他。”

一群人一楞，随即笑了起来，“小丫头长得还真不赖，不过就是凶了点，我们倒要看看你怎么保护他？”

“谁敢动她我就要谁死。”地上的人慢慢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的手里拿了一把刀。

“哥哥。”我扶住了他。

“走吧，下次再教训他。”

一群人一哄而散，留下我与伤痕累累的古剑。

我们默默地回到了家里，迎面古叔叔就给了古剑一耳光，我惊叫一声，古剑则头也不抬地向卧室走去，身后是古叔叔绝望的目光。

古叔叔绝望地说：“这孩子无药可救了。”

母亲安慰着古叔叔，而我的心中则是一阵刺痛。

我敲了敲古剑的房门。

“哥，我进去了。”

“进来！”很久，才响起他的声音。

推开房门，他躺在床上，我默默地为他抹药，我看到他闭着的眼睛里流下了泪水。

“哥，以后别再打架了。”

“你说我要是死了，有谁会心痛？”

“古叔叔会，我也会。”

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慢慢地坐起来，我看到他英俊的脸孔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那眼睛里布满了泪水，他的脸孔在凑近我……凑近我……

他的唇压到了我唇上。

我闭起了眼睛，如果可以救赎他，如果可以替母亲赎罪，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只是一会儿，他猛然惊醒，推开了我。

“你出去，你给我走。”

“好，我走，但以后你能不能答应我要爱惜自己？”

“这与你无关，别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改变我。”

我看着“砰”一声关上的房门，我知道他又回到了他的世界里去了。

四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低声反复地吟着这首词，说来也怪，近来对描写爱情的诗词特感兴趣，每次读来心中都似有什么东西在压抑着，一切似乎与忧伤有关。

“琴心，又在吟风弄月，过来看看关于星座的书，很准哟！”

是同桌紫苏，她手上握着一本书兴奋地凑了过来。

翻开看了起来，我只是想知道11月16号是什么星座？只因为那天是古剑的生日。

天蝎座，一个敏感忧郁的星座，爱憎分明，外冷内热的个性总是让人望而却步，过于忧伤的星座，让人心疼的心座，总是把自己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星座。

这就是他的个性，坚强的外表下一隐藏着一颗脆弱的心，我的心隐隐疼痛了起来。

后来，即使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喜欢看关于星座的书，只因为其中有他。

从那之后，每天见到他我总是给他一个温暖的笑脸，我想用我的温暖去捂热一颗冰冷的心，虽然他还是冷漠的表情，但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接下来的日子里，古剑出奇的安静，他已经好久身上没有添新的伤痕了，这点我很欣慰，但是他还是不理会我。我的心情忽然失落起来。

古叔叔说他长大了，懂事了，他并不反驳，只是默默地扒他碗里的饭。

晚上，学习得有点口渴，我从卧室出来找水喝，却听到阳台上似乎有响声，我走过去一看，古剑正倚着栏杆喝着酒。

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下酒瓶，他没有反抗，反而一把抱住了我，他说：“我好冷。”

“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是妈妈的忌日。”

我双手环紧他的腰，如果可以给他温暖，我愿意就这样一生一世抱着他。

但是，他又一次清醒了，他又一次把我推开。

“别再靠近我了，你与我离得越近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妈妈。”

他是天蝎座，永远无法忘记我与我的妈妈是伤害他与他妈妈的罪人。

那一刻，我无声地哭了。

他又一次逃进了他的壳中。

五

后来，他辍学就独自一人外出流浪，而我依旧读着沉闷的书本，只是每当看到关天爱情的诗词我都会想到一个忧伤的少年，每当看到关于星座的书籍我就会想到一个脆弱孤独的灵魂。

但他一直没有回家，我不知他到底怎么样了，只是偶尔收到了他寄来的明信片，那是在我生日之时才会收到的礼物，蓝蓝的天空下，一个美丽的天使在飞翔，静谥美好！

我看着上面的邮戳，我暗自下了决定，我要去遥远的地方去寻他。

当我把志愿填在那个不被看好的专科学院时，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理解，然而只有我知道，只因为我爱的人在那遥远的城。

终于在所有人迷惑的目光下，我背起了行囊来到了这座南方的城。

“我来了，哥！”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进学院，当安排好一切，我就去寻找他。

“古剑，有人找你。”

随着门卫的通知，我的心脏开始狂跳着，两年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瘦了还是胖了？黑了还是白了？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过来，我再也移不开眼神了，虽然穿着工衣，却掩饰不住他的帅气，他变高了，变成熟了，变男人了。

这是古剑，这是他，这是我爱的他。

看到我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猛地收住了脚步。

“哥。”我哑声说道，我感觉到一股温热似乎要从我眼角溢出，我笑着掩饰，我想让他看到我的笑容，一如以前那样给他以最温暖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古剑躲开我的目光平静地问着。

他还是如以前一般，总是隐藏着自己。

“因为很想哥。”我低声说着。

古剑看向我，我也就这样看着他，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读不懂的情愫在我与他之间漫延着。

“我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哑声说道。

“我等哥下班。”

“要到五点，你还是别等了，回去吧。”

“哥你去上班吧！”

我对他微笑着，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工厂。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他进了车间里面。

我坐在门卫接待室里，就这样无聊地看着墙上的钟，看着它二点、三点、四点……慢慢地轮回转动着。

终于一阵铃声响起，钟也刚好指向了5点的位置，我站起来，看着前来打卡的员工，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古剑，他走在最后，低着头，脸色悲伤。

“哥。”我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抬起头，看到我，一丝亮光从他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不是叫你回去吗？”他冷漠地说着。

“我想看看哥。”

一路上他沉默着，而我就这样跟在他的后面。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出租小屋，一个很小的房间，凌乱地摆放着一些生活用品，以及他的脏衣服。

他开始收拾东西，我帮着他收拾。

“哥，上班累吗？”

“不累。”

“哥，不想知道我现在好不好吗？”

“不想。”

“那为什么会记得我的生日？为什么寄贺卡给我？”

他一怔，停止了收拾东西，我从后面抱住了他，他一动不动地任由我抱住。

“哥，我好想你。”我低声喃语着。

他转过身子，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水，我的视线模糊了。

那一夜，我们相拥而眠。

六

接下来的日子，我常常利用闲暇时间去帮古剑打理家务，对我来说能看到他脸孔绽放的笑容是我最大的满足，只是在他笑容背后却又透出一丝悲伤的阴影。

“哥，忘记以前的伤好吗？”

“好，为了我天使般的妹妹我决定忘记过去。”

我抱住了他，泪水在这一刻决堤，为这我已经等了多少个年头，只为了打开他的心扉。

我以为阳光总在风雨后。

我以为我们会如童话般幸福。

直到他与她的出现，一切都改变了。

他叫邱风，是我的同学，据说他父亲母亲都是公务员，地位显赫，他在学校如同阳光般耀眼，自然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而他却在有一天向我表白了。

那一刻，我拒绝了他，因为我知道我的心中容不下任何人，然而邱风却不屈不挠地追着我。

“林琴心，如果你跟我谈恋爱，我有能力改变你的未来。”

“爱情不是用来交换的。”

“林琴心，你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你要找什么样的人？”邱风在后面大声地叫着。

我讨厌他的盛气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街上路边摊，我与古剑吃着拉面，他刚从工厂下班，还穿着工衣，不过在我眼里他穿什么都是最耀眼的；他从碗里挑出两块牛肉放在了我的碗里，我冲他傻傻地笑，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

“傻丫头，笑什么？”

“不知道，看到哥哥就想笑。”

这一刻好温馨。

“林琴心，好巧哦！”

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抬起头看到了几个同学，其中还有邱风。

“林琴心，这就是你的男朋友啊？好像是在工地上做的哦！”邱风夸张地拖长了尾音，别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愤怒地盯着他们看，古剑并不说话，他把碗一推，放下钱，拉着我就出去了，后面是一阵哄笑。

一路上，他沉默着。

“哥，他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哦！”

“嗯，傻丫头，回宿舍好好睡一觉知道了吧，哥哥今晚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我站在学校门前，看着他转身仓惶逃离的身影，忽然觉得全世界崩塌了。

七

再去找古剑时，他说他要加班，而我就难得再见到他了。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当我再见到他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孩子，漂亮炫目的女孩子。

“这是我的妹妹琴心。这是我的女朋友安安。”

古剑笑着介绍着，而我的心在这一刻忽然揪了起来，痛是唯一的感觉。

“哥。”我无力地望着他。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拉着安安向相反方向走去。

“不，哥，你喜欢的是我，你忘记了吗？”

我追上前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但随即他扳过我的身子，冷漠地对我说：“我对你说过，长大以后别抢别人的男人，你还真跟你妈一个德行。”

我愣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等我回过神来，古剑早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疲惫不堪地回到了宿舍里大哭一场，我的心脏被活生生地刺了一剑，痛彻心扉。

从此，我没见过古剑，我把自己藏匿在自我世界里；只是每当听到忧伤的歌，看到关于星座的书时，我的心中就会闪过一个忧郁的身影。

恨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褪去，代替的是对他疯狂的牵挂，他过得好吗？他跟安安在一起开心吗？

春节回家，没有看到他的归来，欣慰的是他打了电话回来，电话里他问候着他父亲也问候了我妈妈，我知道他真的没有食言，他原谅了过去我们所有人对他所造成的伤害，只是对于我他只字未提。

在我毕业最后一天，我去了他所在的工厂，但却听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他早在两年前就辞职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不来向我辞行？难道你就这样讨厌我吗？

我望着蓝天白云，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是古剑的妹妹琴心吧？”

我擦了一下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安安，依然漂亮炫目。

“是，我是琴心，你好！”

“你好！”

“请问我哥到哪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

我听了不由惊讶：“你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呵呵，虽然我很喜欢古剑，但我从来都不曾做过他的女朋友，他只是请我帮他一个忙，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对还是不对？那天气了你之后，他一直偷偷地跟在你的后面，直到你安全进了校门，当晚他喝了很多酒，还哭了，哭得很伤心，那时我就知道我是走不进他的生命里的，后来他就辞职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人说他去了海南。”

当安安如释重负地讲完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时，我早已泣不成声。

于是在毕业第二天，我又一次背起行囊踏上了海南的旅程。

于是我在我的小说中，所有纯美爱情故事的男女主角都会定名为剑与琴。只因为这是我一个难了的情结。

你曾是我最美的诗篇，也是我最痛的眷恋，拥有你是幸福亦是折磨，爱上你是快乐亦是痛苦。

如果再相遇，我将为你布下天罗地网。

如果再相遇，我将为你套上我为你定做的枷锁。

如果再相遇，我发誓绝不让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如果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