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恒的空间

You are apple in my eyes

(未寄出的信-高中同桌-笔记-相恋-生日-许愿-高考-落榜-分开-大学-高考)

整理书架时滑落一沓书信，抹去灰尘,开头写着：

“you are apple in my eyes”

原来未寄出的信，写满了纯真的青春。

每个青春期总是和爱恋有关。

我想讲一个有关爱恋的故事。

在故事里，回到青葱时光，回到那一年。

一瞬间有一种回到高中岁月的恍惚感，说起来，我和S也有两三年没见了。

高3班。我和S正式成为同班同学，而且是前后桌。

我坚信，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

我每天都会用温柔地眼神望着S的长发。

数学课，我一边解方程一边看着她，心里盘算着“我如果对她说我爱你”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有解方程。

语文课，我一边读《诗经》一边看着她，心里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就是说的我俩吗？

英语课就更不得了了，我几乎花了所有时间去搜寻和她有关的英语词汇，“you are apple in my eyes”，我故意大声的读出来，希望她能听到。

此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忘了带笔、忘了带课本、忘了带笔记……

一切能忘带的我都经常忘记带。

这就意味着我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地跟S说：“哎，笔记借我。”

而我，最喜欢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看到她的眼睛。

“看什么看，听课！”

然而，美好的事物绝对不止有一个追求者。

S也不例外。

那天，我打完篮球满头大汗地回到教室，一进门，我就看到他坐在S旁边，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头发都碰到了，低着头小声说着什么。

我醋意大发，冲过去站在两个人面前，阴阳怪气地问：“你们在干什么！”

他俩同时抬起头。

S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有些不高兴：“你喊什么？他在给我讲三角函数。”

三角函数？我最讨厌三角函数！

他高傲地瞥了我一眼，继续给S讲题：“这里解出来之后是cos3。”

S看我了一眼，低下头认真地听着，认真地做着笔记。

两个人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站在原地，尴尬得好像裸体的的雕塑大卫。

我气呼呼地走出门，故意把门摔得震天响。

我走在操场上，心里却无比的后悔：“她还会理我吗？”

回去上课，数学老师发下一张试卷，是三角函数的专项练习。

又是该死的三角函数！脑海里立马浮现S和他在一起讲三角函数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完全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正在奋笔疾书的S，希望她偶尔能抬头看我一眼，没想到，S只是认真地做着自己的试卷，完全不在乎其他的事。我难过极了，心里胡思乱想，她一定是跟他好了，她劈腿了，她伤害了一个少年的感情。

整整一下午，我一个字也没写。

第二天早上，我都早早地进教室，忙着把昨天没有做的试卷完成，可是那该死的三角函数就像是悟空头上的金箍，搅得我心烦意乱。

S来了，我瞟了她一眼，心里还在生她的气。

可是她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拍在我面前。

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翻开，惊呆了。

笔记里工工整整地抄满关于三角函数的解法、例题，全部都是S的字迹。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页的右下角，都用铅笔画着一个可爱的笑脸。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S说：“这是我整理的三角函数笔记，你好好看看，应该有用。”

“这是你专门为我整理的吗？”

S冷笑：“你别做梦了，我睡不着，拿它练字呢。”话还没说完就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都说彻底爱上一个人需要一个决定性瞬间，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鲜花怒放，我爱上她了。

从那天开始，我和S的关系有了突破性地进展。

我们一起上自习，一起做作业，晚上有时间就偷偷去操场上，说悄悄话。

然而我们始终没有表白，但这不妨碍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

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去学校后面的风景区爬山，那一条蜿蜒曲折的石板路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一起走过。到山顶的时候，我们俯瞰着这座城市，一起许下许多的的诺言。

然后又一起迎着风跑下山，回到教室，做三角函数，背英语单词。

在枯燥的高三，重复着这样一件有趣的事情。

美好的日子似乎总是短暂的。

S几次模拟测验的成绩一落千丈。

我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她流泪的样子。

那一天，班主任把S叫到办公室，说什么我不知道，却看到S哭着出来的，很明显老师严厉的批评伤了她的心。我试着去安慰她，但是她却哭的越来越凶，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地从她那一双爱笑的眼里流下。

而那一刻，我也做出了一个勇敢决定：高考之前我们不要再有牵连，各自安心学习，一切等高考完再说。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一刻没有她的消息，我的心就会爬满了蚂蚁。

高三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考不完的测试，我被数学搞得焦头烂额。S每天除了做功课，还要找老师补习英语。

每天·，我们只能在去食堂吃饭的路上，匆匆打一个照面。

等待和S相会日子总是那么慢，而高三的日子却在一张张试卷中匆匆写过去。

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忍不住给S发了短信：去操场走走吧。然而，等了很久，手机屏幕也没有亮起。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不出意料，本来我理科就不好，再加上前一晚上的刺激，我考砸了。

我拒绝知道s的任何消息，删掉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不再和她说话。

我没有大学可以上。

整个暑假，我都在家里无所事事。

我爸妈生怕我在家憋出什么毛病，给我报了驾校。

我每天早早起床，去驾校开车，试图忘掉没到来的前途和注定要失去的s。

我拿到驾照那天，我爸让我收拾东西。

我愣住。

我爸一路开着车，把我送到了学校，只说了一句话：“复读手续我都办好了。”

我知道木已成舟，大学还是要上，不然我在哪里长大呢？

高三二十七班，全是由复读生组成，班主任是风趣幽默的谭哥。

我一进教室，就看见了S，她抬头看着我，给了我一个微笑。

我胸口一疼，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这下我们俩都成了因为早恋考不上大学的反例了。

谭哥知道我和S的轰动校园的恋情，在我入学第一天，就找到我和S。

在谭哥的办公室里，谭哥说的很诚恳：“你们复读了，已经比别的同学晚了一年。我也是从你们那时候过来的，早恋不丢人，考不上大学可就丢人了。我希望你们两个收敛自己的感情，多为对方想想。上了大学，你们随便爱，没人管。”

我和S对望一眼，心里莫名其妙地难过。

谭哥说完，站起来：“给你们一个小时，说说话吧。”

谭哥走出去。

我和S对望，谁都不知道说什么。

我耿耿于怀：“肖轩奇考得好吗？”

S回答我：“他去了北京师范。”

我一方面为他们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而暗爽，另一方面又心疼姚静也像我一样，要被耽误一年。

我试图故作轻松：“这一年我们都好好学习，就不要打扰对方了。”

S点点头：“怎么样算不打扰？”

我说：“我不知道。尽量少说话吧。”

S低下头，我装作没看到她眼里有眼泪滴下来。

高四这一年，谭哥把我和S安排在相隔最远的两个座位，南极和北极。上课下课，我从来都是控制住自己，不要看S在干什么，不要听姚静在说什么。

形同陌路。

比高三那一年更夸张，甚至故意避免有眼神接触。语文课本上读到鲁迅的句子“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我那时候觉得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我明明喜欢死了S，却要装作对她视而不见。

成长一定要这么变态吗？

年少的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学会了在爱的人面前表演怎么不爱，学会了跟别的女生嘻嘻哈哈，残忍地想象着S吃醋又没有办法的表情。

黑板上距离高考的时间在倒计时，我们都知道，这已经是平白得来的机会，我们都不能再失败了。

整整一年，我没有跟S说过一句话，所有的思念我都写进了日记里，不然你们以为我今天怎么可能成为作家。

在别人眼里，我和S就是陌生人，我为自己的演技感到残忍的骄傲。

高考那一天，我和S坐大巴去考场。

进去之前，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过去，狠狠地抱她，在她耳边说：“好好考。”

S回答：“你也是。”

高考最后一天，最后一门考完，回去的大巴车上，谭哥让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同学们起哄。

我看了一眼S，唱了一首刚学会的新歌，时至今日我仍旧记得那首歌的歌词，其中有两句就是我特别想说给S听的——

“要你记得，又怕你记得，相爱会不会让你因此快乐。”

我唱得很难听，同学们都听不下去，只有S哭了。

S推着自行车走在我前面，我突然对着S的背影大叫：

S回过头，在阳光里看着我。

我喊：“高中四年，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不后悔。”

说完，我大步跑向了相反的方向，不敢回头看S的反应，我从来没有那么怂。

我和S去了不同的大学，隔着很远，偶尔发短信说说近况，彼此都很收敛。

那时候，校内网已经更名为人人网，我把S从特别好友的位置取下来，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毕业之后，我们联系更少，期间只是偶尔听到她的消息。

她考了公务员，就在我们上高中的城市工作。

生活平和安静。

每个人都有过初恋，爱得热烈，爱得不计后果，爱得轰轰烈烈。

每个人都说过永远，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一样坚信。

每个人都许过勇敢的诺言，有多美丽就有多脆弱，无数次被戳穿，又无无数次被相信。

长大了，变老了，缅怀青春的话，不敢多说，只愿我们永远像初恋一样，最掏心，最开心。

谢谢你，我初恋里美好单纯的姑娘，就让十八岁的我们，留在那里，继续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