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虎

爱情生长的地方

杨广虎

彦杰，大口地抽着烟喝着白酒，眼前的一切，真实而又模糊。

这是他高中学校操场，依山而建，下面是几十丈深的崖，无忧河日日夜夜从崖下流过。现在这所普通高中已经合并，被一个外地老板办起了养猪场，操场四周的护栏零零碎碎，没有人管。不知是谁，还在这里修了一间庙，供奉着送子娘娘。

站在黄土高坡的崖上，秋风吹来，红色的晚霞弥漫而来，彦杰觉得非常惬意；放眼望去，尽收眼底。听说上游修了拦河大坝，无忧河的水虽然不多了，却像一条白练飞舞在黄色的大地上，随意驰骋，河边的川道，是优质的耕田，老百姓进城了，村里已经成废墟，彦杰已经承包了几年，他全种上了紫红色的玫瑰花，成片成片的。

他是这里的男神，玫瑰花庄园的王，彦杰喜欢在这里欣赏自己的庄园。

他最爱喊几句刀郎的歌：“你是我的情人，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今天是梦洁的生日。

自从知道梦洁的生日，梦洁的每个生日，彦杰都要来此，这是他心中的秘密。

梦洁是他的高中同学。

在这个操场里，他们一起读书，一起争辩，一起憧憬梦想，一起展望未来，烙下了他们不灭的记忆。

就在高三，梦洁却不想上学了，她要嫁给刚子。彦杰、梦洁、刚子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刚子长得大五大三粗跟个黑塔一样，爱好体育，学习不怎好，他父亲是方圆有名的木匠，几代单传，要把手艺传给刚子呢。彦杰看似高高的个子，很廋弱，带个眼睛，活脱脱就是一个白面书生。没有原因，一响学习不错的梦洁只是说，不想上了，回家帮母亲干活，嫁人生娃，普普通通过上一辈子。

不想上学很正常，在农村。再说了，村里的牛哥上完大学家里背了一屁股债，没有找到工作，又灰溜溜回到家里，整天病恹恹的，神经质的嘟哝着：“没钱没房没车没老婆，只是有啥用。”而自己不行，严厉的父亲是老师，希望彦杰考上大学，光宗耀祖。

彦杰想了几天，想不通。他要与刚子用最原始的方法，丛林法则在操场决斗，只为梦洁。约好见面时间，操场周末没人，刚子和他关系不错，说，这又不是我作难梦洁的，是她愿意的。梦洁是校花，嫁给他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可她愿意呀。平时瘦弱的彦杰连给了刚子三个醉拳，打得刚子鼻子直流血，刚子让了让，他还要继续，不想被身强力壮的刚子一脚踢到，怕也爬不起来。

这时，梦洁站在两个人的中间，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子，你要好好待梦洁。否则，我没完！”彦杰咬牙切齿道。

“你要考上大学，彦杰！”梦解说。

没有什么原因。现在想来，彦杰都觉得自己幼稚，这样的天真，他愿意。梦洁，就是自己的女神。

满含着父亲的希望，彦杰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也做了些生意赚了些钱，可他最觉得缺少些什么，钢筋水泥让他窒息 ，缺少底气的生活，没有多少意思。

每周末，彦杰都会开着车，回到自己的母校，荒废的高中，寻求着自己追风少年的记忆。

他承包了无忧河边的川道，全种上了紫红色的玫瑰花，成片成片的。他要站在操场的崖上，喊几句刀郎的歌：“你是我的情人，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他还准备在这里修建一个酒庄，专门酿制人世的美酒。

彦杰，从不喝酒不抽烟，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可每到梦洁的生日，他不修边幅，大口地抽着烟喝着白酒。

梦洁，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情节。

知道梦洁死，是他上了大学之后的。大一那年寒假，梦洁和刚子结婚。村里人一般都选在腊月过事。

黄土大地上的腊月，除了寒风凌冽，人较清闲，就是大雪纷飞了。刚子家要体面的娶回花一样的俊女子梦洁，弄了一辆加长豪车，显摆一下很正常，谁让他娶这样小伙都羡慕嫉妒恨的女子呢。加长豪车，拉着刚子和梦洁，在寒冬腊月，喜喜洋洋的日子里，明晃晃太阳的见证下，还是没有刹住，冲下悬崖冲进无忧河，喜事成了丧事。

无忧河呀无忧河，日夜慢腾腾地流淌，没有怨言。

事后，彦杰听后，先是一阵嚎叫一阵爽快，接着嚎啕大哭。

有同学告诉他，梦洁是因为母亲得了癌症，无钱医治，没有办法，才把自己嫁出去就母亲。没想到，母亲花了几十万，没有救下，自己也把命都搭进去了。

这，都是命。

彦杰，变得更沉默，大口地抽着烟喝着白酒，一个人孤独地行走在黄土大地上。

他欣赏着晚霞、山川、河流，紫红色的玫瑰庄园。一切变得看不清楚，暧昧，柔软，不堪一击。

“你是我的情人，象玫瑰花一样的女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他，还记着唱刀郎的这首歌。虽然，它已经不流行。

跌跌荡荡，他摇晃着身体，蝴蝶一样的栖息在无忧河上。

第二天早晨，有人发现，这娃咋喝这么多酒，冻死了。

“ 是彦杰。他爸是我们的老师。彦杰，彦杰，人有才学，杰出超人呀。”有人认出来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崖上小庙，也传出了念经的声音，据说，来人是位清秀的女子，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躲避喧闹，在此修行。

2015.1.20匆于长安

备注：连练笔而已。

来自杨广虎个人新浪博客：blog.sina.com.cn/yang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