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飞翔的空间

当代中国，举凡有一个领头“吃螃蟹”而且倍感味道鲜美者，不消多久，便会有“跟风”者一拥而上，其胆量之大，绝对不会如当年那胆小如鼠的外国画家吃“狼桃”那样，下了很大决心，吃了后还要众目睽睽之下做“视死如归”状。现在的人，尤其是国人，很想得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如果能在较短时间内开辟一条生财之路，且又不至于走上毒贩们的不归路，那么适当承担一点儿风险，还是要得的。恰如熟话所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于是便有了改革开放之初全民下海皆“商”，以及后来的全民“入市”皆“股”等系列风潮。开饭店便都开饭店，各领风骚一两年，你唱罢来我登场，乐此不疲。开网吧便都开网吧，冲着孩子们就挣起味心钱，啥时候被“清”了便也算倒霉。不过那时确乎已经盆满钵满，也可以洗手了。及至于风行于神州的泡脚房、洗浴中心之类，尽管挂着什么头卖着什么肉无法一一查清，但跃跃欲试争相入行的势头足以说明其“含金量”之高。不过说来道去，这些都似乎还只是小菜一碟儿。当下日益风行的“中介”一职，大有神通天下，无所不能，包打天下的味道在里面，品之如坠五里云雾。

“中介”们都能“介”些啥？各位看官大约都可以说出一二，比如最典型的办各种假证。但这显然已经是“昨日黄花”了。你办得再好，再快，毕竟怎一个假字了得，有道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但如果你升级得道，能够把“假”的办成真的了，那便绝对是会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甚至可以成为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超人”。何以如此论断？且听洒家慢慢道来。

譬如：想买房，可是手里的钱儿不太足，想办贷款。一来惧那繁琐的过程，二来可能有些条件不太具备，很难顺利过关。怎么办？找“中介”呀。又譬如，你手里钱儿多起来啦，不仅买了房，又想买车。车是没问题，但驾校“如狼似虎”的教育方式让你心惊胆战，对自己一点儿信心也没有。怎么办？找“中介”呀。还比如，住房公积金纯属个人的，但如果你想派上用场，条条框框很限制得很严酷，就在你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救星不失时机地来到你面前并深情地告诉你，来吧，我给你办，快速提取。有这等好事儿，“中介”不受欢迎，不成为第三百六十六行，且不大行其道，那简单就是“岂有此理”。

妥了，不必再多举例子了，因为看官们都是聪明人，举一便可反三者是也。我们应该把更多的惊叹放到“中介”们留给我们的思考上来。也许有的看官会说，管它三七二十一呢，思考啥，能办事儿就中呗，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到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人家给你办事儿，甚至把假的办成真的了，从任何角度，都需要付出报酬，这一点不在洒家的论证范畴之内。洒家想论证的是，办个假证之类的“以假乱真”，尚处在“单线作战”，从假到假的框子里，愿打愿挨，也就罢了。可是这把假的说成真的，亦即“颠倒黑白”，可就不是区区“单线作战”所以解决的问题了。简而言之，它需要“中介”者到处磕头作揖，去拜“真神”，戏言之，似宜叫“黑白两道儿”。那“真神”是那么好见的？即或见到了，又是那么好办事儿的？果真如此，老孙护着唐长老历经磨难取经的故事岂不成了天下的笑谈？可见“真神”断乎是很难接触的，否则也不能把芸芸众生难为得不敢直接抱佛脚，而只能岂求于“中介”呀。

“真神”们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并且墙上金规铁律如板上钉钉，这也断乎是对的。可是问题就在于，为什么经过“中介”们的精心策划，诚心朝见，潜心钻研，这“真神”就会动容了呢？虽说神仙也有七情六欲，但神仙毕竟是要有神仙的规矩的，破了，就得犯了天条，甚至被贬下凡间。遗憾的是，这些人间“中介”们的通天本领，似乎还真就是能把神仙给摆平了，摆平之后入得天庭时竟如入无人之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呼风唤雨，并最终为“委托人”修得正果。凡夫俗子跑断腿也办不成的事儿，他们只消一袋烟的功夫，便可马到成功。这岂是普通人的本事，估摸着比孙大圣还要多具备几分神通呢。

话叙至此，我等凡夫俗子，是不是应该考虑在得益于“中介”们的同时，要饮水思源，给他们们立一座功德碑呢？他们千辛万苦，虽然目的也无非是得几个“小钱儿”颐养天年，可是，拍拍胸口问问自己，如果是你，这活计，你做得来吗？于是，我们尽管离敬佩“真神”的觉悟还差得甚远，抑或对“真神”们都不敢抬头仰视，但我们对这些游走于凡人与“真神”之间的“中介”们，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很久甚至一生一世呢？没有他们，我们的许多愿望就很难实现，虽然我们的愿望也许并不比登上一座普普通通的小山峰更难，但难的是，没有他们，你可能一辈子也登不上哪怕任何一座这样儿“小山”，因为这山上修满了迷宫般的路径，没等你搞明白，自己就已经消耗殆尽了。何况人生面对的山峰绝对不止一座呢？

报载，62年来，我国空军在执行任务中牺牲的空勤人员和飞行人员人数总共达到1733名，为了纪念他们，2009年11月在中国航空博物馆落成了空军英雄纪念墙，将他们的名字永远镌刻在上面。还有不少地方，为了对生前便签字进行遗体捐赠的人们也同样立碑刻名以示尊重。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为“中介”们立碑呢？当然，他们所作所为的出发点确也是为一已私利，与空军英雄或者其它担当大义者不可同日而语，洒家在此将“中介”与英雄们相提并论也实有不当之处，但在当下，没有他们，我们要办的许多事情，无论是容易的，不容易的，“正义”的，“非正义”的，宜得的，不宜得的，总之，都不得不处在脸儿难看，事儿难办，没有愚公移山精神断然办不成大事儿，甚至愚公再世也要被扣上“愚不可救“帽子的状态之下，他们敢于担当，舍得一身剐，敢把“真神”变“哥儿俩”的气魄与能力，又岂止是一块有形儿的石碑所能包容得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