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玉霞

序

为了那太久的等待，为了那一生一世的渴盼，为了那内心深处心灵得到一点点慰寄，我终于再次决定独自出门。

就像那一次一样，从一个足不出户的乡下女人，独自出门到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

就像那一次一样，都是为了验证一个事实，为了了却一个心愿。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为了寻找生身父母，而这一次是寻找救命恩人。

不同的是，这次还是在生活五年的同一个省份，所以不能说千里之外。五年的磨练使我对坐车不再感到那么渴怕，恐慌。

终于下定决心独自出门，是的，必须毫不犹豫，必须勇敢面对。

是的，不知道是哪一年，我记住了一句话，人生苦短，不要太多的承诺，太多的许愿，太多的为以后做着美丽的设计与构想。一切，都是以后，将来，我要怎么样。决定的事，立马行动，好不拖延。因为，自己已经不是，儿童，不是少年，不是青年。中年以为这什么，意味更加成熟，意味着即将老去。所以，这个时候的决定对自己来说，也是足够成熟。

这个时候，更应该有足够的老练，足够的干练。

不干练行吗？难道不相信此时的自己，要相信老年的痴呆吗？难道不快马加鞭，等到老来行动不便？

所以，我下定决心，再次独自出门。

一

2014年8月15日早上7点22分。我坐在义乌江东客运站的候车室，等待7点50分开往丽水的车。

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了那种热情激动的情绪，脑子因为昨夜的太过激动，失眠，眼睛干涩，昏昏欲睡，没有精神，加上月经期的临近，身体感觉特别不舒服。

我在有人陪同还是独自前行的矛盾中，做出了选择，独自前去。

这是我自己的事，必须一个人去面对。

现在才7点30分，还有二十分钟才可以上车。好想睡觉。

来时为寂寞旅行做了一点准备，带了两本书，先看看《狼影》吧。真不知道，我到那里能否有足够的精力在陌生又亲切的恩人面前正常表达。

到丽水的乘客看来不够多，才仅仅坐了一半多一点的位置。

汽车准点出发，穿过繁华热闹的义乌，到了路上，沿途的风景让我眼睛一亮，平地上种田人用双手在田里描绘着整齐美丽的图画，看那丝瓜藤，长豆架，各种蔬菜一排排，一垄垄，甚是好看。

塘里的的荷花在雨的沐浴中更清新，美丽，高雅！

路边峻峭的高山为了显示自己的巍峨雄壮，遮住了远方，让人对他也不得不看上两眼，那种伟岸也是让人不断的心生赞叹。

我多想认真的饱览这一副副壮观，可是体内的血液不让我酣畅淋漓的欣赏，它让我有气无力，让我晕晕乎乎，让我头痛不止。

女人的生理功能，又怎么能阻挡？明明知道这几天要是倒霉日，没办法，林大哥定的日期，我不好说改变。

汽车中，就感到是那烦人的东西来缠我了，它阻挠我的清醒意识，它加重我身体的不适，像吃了安眠药一样，总是想昏昏欲睡。

睡睡醒醒头靠在车窗边上，任头在随着车的晃动一下一下的轻轻碰撞，痛了就换个姿势。也不时会睁开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看外面一掠而过的风景。

山越来越来越多了，被绿色所覆盖的山本来就是最美的时候。加上那山腰山脚下的几栋小楼的点缀，更加富有诗意。是小楼点缀了山？还是有青山的衬托，小楼更具想象力？说不清楚，反正，这里的小楼给人以幸福安逸的感觉，不像义乌，处处都是高楼大厦，却给人紧张压抑之感，那里的无论是住房，厂房还是都让人想到钱，想到赚钱！而不是想到家！

经过长长短短的时明时暗的穿越隧道，经过几个小时的痛苦折磨，终于丽水到了。

风景是美，可是我却没有足够的心情去陶醉，去浏览，因为身体极度疲劳，头又特别的疼痛，还不时的想到来此是有重大使命，不是游山玩水的。

当然就那一闪而过，我都信手拍了几张照片，因为这是我来义乌后第一次出远门，又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应该留点纪念吧。

二

丽水火车站，将近中午时分，由于人多显得特别小，本来想进候车室坐一下，可是吵吵嚷嚷的，挤满了人。几乎没有空位。

于是走出去，那些车夫大声的吆喝问去哪里要不要坐车？饭店老板亲热的像招待自家客人一样，说着饭吃掉再走！

很不好意思，我一个也不能让他们满意，说好了林大哥车年检后来接，当然吃饭更要一起了。

等待的滋味是难熬的，身体不适时的等待更是分分秒秒在煎熬着。由于担心坐汽车不会停车找不到洗手间，所以早上都不敢喝水。考虑欠周全的我尽管来时带了喝水的杯子，可是里面没装水。

走来走去，汽车站有可以乘客饮用的水都没找到。

外面超市倒是饮料很多，可是我这非常之时怎么能喝冰的东西，女人哪，做女人真的麻烦。

走到汽车站外面一个值班室，看到里面有热水瓶，鼓起勇气问那位不知是保安还是汽车站里的工作人员，他却说没有，不过他倒是热心告诉我超市有的。

超市老板娘，很热情，让我倒水。当我问多少钱时，她笑着说，水是不要钱的。我甚是感激，也感到丽水景宁这个小小汽车站，倒是比义乌诺大的火车站更有人情味，让人多少心里有点温暖。

水又太烫了，不能沾嘴。终于，在车站托运部外面看到了灰尘狼藉的几个座位。够好的了，拿出卫生纸擦了几下，坐下来，让这个疲倦的身躯得到暂时的休息。

一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真的担心，就这状态，怎么能够正常的精神饱满的面对这件对我来说就是天大的事？

疲惫不堪，病怏怏的见到这位陌生的林大哥？见到惦记多年的恩人林伯伯？那么热情的一家人看到我狼狈样会不会感到失望？

林大哥曾经说过，儿媳妇是电视台工作人员，说我能三十几年还惦记着这种恩情，还去看望，甚是感动，还说电视台会来采访呢？这副德行，让他们看了心里怎么想呢？可是我，我又怎么才能提起精神？怎么才能以最佳状态扮演我这个特殊角色呢？

只能是坚持，只能顺其自然了。

三

终于电话打来，林大哥说他到东站了，问我具体什么位置。他还特别有心的告诉我，担心我不认识，特意穿了那天聊天时发给我照片上的那件衣服。

陌生人，毕竟是陌生人。毕竟只是凭自己大脑判断的陌生人！在我还没有见到这位林大哥时，脑子还是迅速的闪过一个念头，见到他，上车之前先看看他的身份证，是不是林斌虎写在上面，如果不是就不上车。

我站起来，张望着。这时，走过来一个穿条纹短衫的男人，向我挥挥手。我也就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走近一看，果然是照片中的那个人。

是五十来岁的光景，热情的说，一看就是你！

声音跟电话里一样。他的热情善良真诚的表情，我相信了，不再犹豫。就跟着他，走向他的汽车。

当然没有提出要他出示身份证的事。不过上车后，方向盘前面的窗玻璃下面，很多本子名片之类的东西摆放那里。顺手一拈，拿出那个跟驾驶证差不多样式的小本本。翻开一看是工作证，没错是林斌虎，是在汽车站工作。

不由心中有些愧疚，怎么可以怀疑人家？怎么可以怀疑恩人的儿子？怀疑一个热情接待自己的恩人的家人？真是小人之心。

见到林大哥，在这种异地他乡，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他就成了我暂时的依靠，成了我暂时最亲近的人。

极大的激动之下，精神比以前好多了。尽管还是不舒服不时侵袭着我的身体，头也不时的痛的厉害，毕竟是三十几岁的年龄，胆量是有的，所以也能坦然的跟林大哥聊天。

简单的说说自己的身世，再听听他诉说他的家庭情况，一路上问问答答，话说的很投机。说到工作，说到生活，说到理想，是互相的感激感动，是互相的鼓励。一时间真的成了很好的朋友。

因为我此行的目的没有利益可言，都是真善美的表达，所以话里话外都是温暖，都是愉快。

当然，想着今天，等下就可以见到我期待了将近三十年的八十二岁高龄的恩人了，心里自然更是万分的激动。

跟一见如故的林大哥说话的同时，林大哥也忘不了招待我这位远方的客人。中午到了，饭总要吃的。他带我到一家不错的饭店，看着那里的菜有点高档，就两个人，我感觉有点浪费，另外更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很少在饭店吃饭，看到高档一点的更有些拘谨。就坦白跟林大哥说，能否换个简单的饭馆，这里我吃不来。

于是，我反客为主选择了水饺，尽管很简单，可是有这样的大哥在一起吃饭，况且吃的是家乡常吃的水饺，心中甚是快乐，不知道是否林大哥受委屈了？没吃好我就想着这顿饭要我来买单的，老板却说已经付过了。

吃完饭，林大哥得知我请假只有两天，时间有点紧张，原本说带我出来去景宁旅游景点玩玩担心没时间，就说趁现在还早，先带我到附近的一个小景点转转。

车行驶在青山绿水之间，我的心情再次愉快到了顶点，尽管头痛还是驱散不去，可是眼前的美景，让我心旷神怡，让我心驰神往，心动不已！

山雄壮，水清澈，天上的云空中的雾朦朦胧胧围绕着山顶，分不清是天，是云，还是雾！美在朦胧，美在烟雾缭绕！美在潺潺的流水冲洗着石子！美在这是自然！不是造作！

到了这个畲族之乡，一个叫大军的村庄，那千年古树怪异的形状更显特色，路旁山脚的柚子树板栗树挂着青色的大大圆圆的柚子及长满刺的板栗，也是在古树的衬托下一种美丽的风景！

山腰细细的一股泉水不紧不慢的流下来，给人清澈迷人的感觉！

那古色古香的木桥连带木亭下坐着休闲的老人，好生羡慕，倘使自己老来也能在这仙境下度日该是何等的惬意？

畲族美女表演节目的地方，今天因为不表演，门锁了起来。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只好凭借想象，美丽的舞者穿着节日的盛装，翩翩起舞，在青山绿水中映衬下！该是怎样的情景呢？

桥下自上而下的流水，石子在跟水快乐的嬉戏！

抬头看天，更是让人惊叹！天是出奇的蓝！云是纯洁的白！让我遐想不断的烟雾依旧在跟青山缠绵不断，似乎是那么的情意绵绵，宛如恋爱中的少男少女相依相偎！

景宁真的太美了！畲族之乡真的太美了！这里简直是一方净土！没有环境的污染！没有机器厂房的喧嚣！

在义乌生存了几年的我！看到景宁这个好地方！这难道不算是世外桃源？

在流连忘返中，在恋恋不舍中，车开向景宁县城，我要见到恩人了！

四

林大哥说他的父亲我的恩人林伯伯中风已经十年，在医院住了三年。由于，这次是探望寻到的恩人，而不是去看突然生病的亲人，所以走进去，我都差点忘了这是医院。

病房里摆放着两张床，靠门这边是位正在挂吊瓶的老太太。那里面病床上应该就是林伯伯了。

林伯伯安静的躺在床上，我走过去，叫了一声林伯伯，他没有给我回应。

站在一旁的林大哥的妹妹林大姐，说林伯伯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也不能说话了，只有自己家的亲人透过眼神知道还是认识的。

这并不影响我见到林伯伯的激动之情。看着他像个婴儿一样温顺的躺在被窝里，我突然有种感慨，此刻的老人不就是跟婴儿是很相似的写照吗？只是一个是新生，一个是老去。

林伯伯并没有睡着，随着我的轻轻呼唤，他睁开眼睛有点茫然的看着我，好像在说，你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是讲给林伯伯，还是讲给林伯伯的孩子们，还是自言自语，我诉说着三十五年前的故事，金华火车站，一个北方来的男人，抱着一个有严重眼病的女婴，一个好心的医生看到，主动为这女婴只眼病，，，，，

我说着，动情的说着，哽咽的说着，一遍遍的重复着，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婴，我就是养父说的长大了要报恩的女婴！林伯伯能在自己为数不清楚的病人治疗并恢复视力的记忆长河里翻到三十五年前的那一页吗？

林伯伯始终那么安静的躺着，他有听清楚我的话吗？有听懂我的话吗？有想起当年的那一幕画面吗？

如今的林伯伯只能安静的躺着了，我开始后悔当初五年前大姐第一次帮我找到林伯伯家的联系方式时，没有毅然决然的立马去寻找，那个时候他肯定还能记起这一切，或许还能拉着我的手，感动于我的千里寻找呢？

可是，可是五年后今天的这个行动对于老人来说，还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与其说是想来报恩还不如说是替自己的心灵忏悔！

我紧握着林伯伯的手，轻轻的抚摸，又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惦记多少年的恩人，见到的瞬间自然而然感觉就是亲人！

我还能为老人做些什么？除了这短暂的相守还能做些什么？我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五

经过林大哥及林大姐的介绍，知道林伯伯有五个儿女，两男一女。

五个孩子，工作生活都很好。而且兄妹关系都很和睦，并且都很孝顺。

林大姐因为照顾父亲没有工作，十年来大多时间都是她照顾。林大哥晚上跟林大姐轮流看护。

景宁电视台跟报社记者都因为我的到来，要前来采访。说好晚饭一起吃。

宴席设在县城一家上好的酒店。

在一起吃饭的有三位记者，林大哥，以及他的爱人及儿子，林大姐跟她的老公，还有林大哥的弟媳及侄女。当然还有一个来自远方的客人，我。

。

在这十多个陌生人的酒桌前，尽管我说话是没有怯场，可是我这个不懂酒场礼仪的女人，面对他们的敬酒真的不知如何应付。他们都轮流相互的敬来敬去，我只有被敬的份，也就是我只是接招，不会出招，看来，回家还真的学学，知识总是多学一点的好，哪怕平时用不上，一旦用得着的时候不用心里抓瞎。

不过瞧他们一个个的身份，林大哥是公交车站的副书记，嫂子也是做生意的老板娘。林大哥的妹夫是杭州的某县城的政府官员，林大哥的弟媳妇是邮政局的领导，林大姐的老公是什么单位的副经理，林大哥的儿子也是一位公务员。我，一个乡下气息未改的小女人，怎么能与之相比？

摆在面前的菜我都不敢吃，有些都不知道怎么吃。所以，我除了跟他们说说笑笑，就是喝那个这时候不应该喝的茶水。细心的大姐不时的给我介绍这是什么菜，还让我尝尝，我都是一笑了之。林大哥好心给我夹了一条青蟹的腿，我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看着林大姐的吃法学着吃，谁知不小心，那壳划破了手，血流了出来，担心他们看到，吓得我赶紧躲到洗手间擦拭。

气氛是那么的和谐美好。说着，笑着，让我再次感到他们这一家人的善良，热情与真诚！也更加佩服林伯伯的教育有方。

六

饭吃好，几位记者就要为我这个演员做准备了，尽管林大哥在路上跟我提到过这件事，也问过我会不会害怕，我也笑着说不怕。可是，看到记者拿着的摄像机以及话筒，我真的多少有点紧张。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定定神，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想想这里不是自己的生活圈，又没有真正的熟人，所以在这里，怎么做，怎么说，都不用顾忌的。

想想自己明天就要启程，就要告别这位刚见到不久的林伯伯，那种有点伤离别的情愫就袭上心头。泪水在流，说话哽咽。

这两点就可以让我尽情的发挥，与其说是表演，不如说是真的动情。只是没有台词，让我自己诉说，所以， 我一方面真的在向林伯伯诉说感恩之情，一方面又在扮演着自己做一次主人公的角色，尽力演好，这样才不辜负林家的期待，这样更是对林伯伯另一种意义上的报答。

其实，其实，等记者采访到林大哥时，我才知道，真正的主角不是我，是躺在病床上的林伯伯。

他的故事，才是最感人的，他的助人为乐，默默奉献的精神才是值得让我学习的。他抗美援朝时当过兵，打过仗，他是退休干部。他的为人是让我敬仰的。

我只知道林伯伯免费为我医治，怎么就没想到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的一生都是这样走来的，我，只是他某一天的偶遇，只是他故事中的一个。他虽然不靠治眼病赚钱，可是却在用民间秘方给一个个他遇到的或者闻讯找上门来的眼病患者，还有一些贫困需要连续治疗者，在他家管吃管住的治疗，直到医好为止。所以，有不少奔走许多大医院无法治愈的眼病，他却还给了他们光明。

看着林伯伯的一张张不同年龄的照片，心里感慨万千，这就是好人一个个定格的纪念，可是定格在人们心中的形象的绝对不止这几张照片的 数量吧。林伯伯，你真是好人。

我不知道林大哥一家对我的这次的表达及表现是否满意，我自己知道是真情的流露与诉说就够了！

记者走后，我又坐在林伯伯床前，还是握着他的手，还是抚摸着他的脸，深情的望着这位久违的恩人！望着这位我迟来太久的恩人！

知道今天短短一点点时间的相见，也是道别。

十点，各自回去要休息，我再次望着林伯伯，有点不舍，好想就这样陪着林伯伯，很久，很久。可是，我又我的生活，我不是老人真正的亲人，只是一个客人，总要告别。

今天病床守夜的是林大哥，林大哥要带我到宾馆住宿，所以林伯伯暂时由那位同病室的病人先照看一下，那位老太太吊瓶挂完，早就下床走来走去，当着我们今天的唯一的旁观者。她只是心脏病，心绞痛，不复发看去就是健康的人。

走出医院，林家大嫂跟林大姐都热情的说，家里房子很多，不要住宾馆了，一个人住宾馆也没个伴。

我谢过她们的真诚留宿，可是我知道还是住宾馆方便，这样不打扰他们，还有自己这身体状况，今天刚好有这么重要的事情，倒霉也追随而来，况且一来便气势汹汹，洗手间都不知去了几次了。

宾馆一个人，随我怎么折腾。

当然，已经订好明早八点二十景宁到义乌的汽车，所以，最后道别的话跟欢迎下次再来的话都说了，再次感受到他们一家人的真诚与热情。

七

宾馆是林大哥已经开好了的，他不愧领导当了很多年，安排事情上很是周到。

我说过我大脑跟眼睛都是特笨的，就是他们说的那种路盲或者路痴的人。所以到哪里，都由林大哥陪同，免得我到时候把自己给丢了找不到。

走进宾馆，林大哥帮我刷卡开门，开灯，我只需要进来就行了。

已经十点多了，宾馆里的电视与电脑已经用不上了，好累，好想睡觉了，尽管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激动人心的场面，可是身体让我这个平时一定会失眠的人暂时治愈。

林大哥也跟我一起在床边坐了下来，他说明天要走了，再陪我说说话。

只有我跟林大哥两个人在这个小房间，我忽然感觉有点拘谨不好意思。

林大哥说要看看我背上林伯伯挑割过的地方，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瞬间我有点犹豫，看背上，就得衣服掀开，这毕竟孤男寡女。

可是转念一想，又在骂自己思想龌龊，林大哥的诚意怎么能推脱，于是立马趴在床上，掀开衣服。

他看着说着，然后说好了。于是我迅速的把衣服放下来，站起坐在床上。

他说那种需要挑割的红点还有，今天没有准备那些挑割的工具，下次有机会会帮我做。

我一听甚是感激，可是这么遥远的路途，真不知道是否还有下次相见的机会？

我正在发呆'林大哥站起来，说天不早了，又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明天再过来接我。

看着林大哥下楼后，我门关起来，稍微的冲一下澡，来不及环顾自己所处的环境，来不及考虑第一次住宾馆，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八

毕竟是陌生环境，早上四点就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这才仔细审视我睡了一夜的房间。

这是宾馆，不是宿舍，不是别人家，这是我从来没有住过的宾馆，这是同事间经常说的找情人时要开的宾馆。这是我三十七岁了第一次住宾馆。

让人好笑悲催的是我是一个人住宾馆。

宾馆电视电脑电话一应俱全。橱柜里方便面饮料，避孕套什么油，高级袜子及内裤都明码高价的标在那里。

那些我只是看看，免费的一次性梳子跟牙膏牙刷都被我用了一套。

我又往软软的床上四脚朝天的躺了一下，舒服，这才是享受吧。我不仅扑哧一笑！

干嘛呢？看看电视吧，没有信号。玩玩电脑吧，版本太老不能登qq。

玩玩手机，看看书，经过昨夜的休息，虽然身体还是软绵绵的，可是那些头痛，身体不适的症状消失了。

七点多一点林大哥过来了，直接送我到景宁的汽车站。

尽管我是特别的不舍的离开老人，离开这个山水美丽如画的景宁，可是必须回到现实，我来此仅仅是实现多年的一个愿望而已。

况且，我又是自己出来，家里还有小孩。林大哥又很忙，我自己路都识别不来，加上身体不太舒服，在这里也没什么心情独自游玩。

林大哥让我在车站边上汽车里等一下，回来他车票买了，还给我买了香蕉桔子让我路上吃。

他又钱拿出来要还给我，我拒绝了，水果跟车票已经让我够温暖的了，钱是给林伯伯的不是给林大哥的。况且那一点点不来就微不足道，只是我现实经济状况太紧张了。

将近八点，林大哥就带我到车上等待，他在下面直到车发动，我们才挥手相互告别。

我知道，我的景宁之行落下帷幕了，欣赏一路的山山水水，下午还是要上班的。

只是，这次一个心愿是了了，另一个牵挂又开始了，林伯伯像个孩子似的躺在病床上，林大哥一家人的热情真诚，我还会忘掉吗？

经过了这次的独自出门，我感觉收获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