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雨劫——武功山纪行
眼前柔软的绿延伸至云端,绵延于对山的顶,在雷风交加的暴雨中,在千辛万难的徒步丈量中,如此透明澄澈的绿尽显于这双溺满汗水的双眸。在离云最近的地方,离风最轻的端口。淡寡缠绵的云块幻化成千丝若缕的雾气游弋婉转在这片触手可及的云中草原。青绿的,淡绿的,深绿的,黄绿的,浅绿的,柔绿的武功山亚高山草甸。这片海拔1600米以上的十万亩高山草甸匍匐遍布于武功神山各大山丘峰峦之间。在日出夕落的余光折射里墨化出成千上万条饱含墨汁的柔软线条。缱绻着高低不一,大小不致的翠绿色山包在雾气腾飞,云海满溢的山间若隐若现,进出如风。每一道细柔的弧线都夹云携雾延伸至天边,甚至因一阵清风,与天边的云相拥而融,精美的弹出弯曲有度的墨线。
需要登到1600米的海拔才能与她贴近而望,相拥而视。途中的艰难自是一翻经历。早上7:30分从黄苟村索溪而上途径赤脚坳爬上绝望坡。赤脚坳,正好处于绝望坡中间的位置,一边是好汉坡,一边是绝望坡,部分队友在好汉坡已是精疲力竭,熟不知绝望坡竟是让人会何种绝望的难度。在出发绝望坡之前队友们找一块平地进行补给,此时正午,山中的雾气莫名从山脚腾飞而上,时散时聚,飘向更高的山峰淹没了在山腰前行的驴友身影。绝望坡连续五峰一峰高于一峰,一峰比一峰绝望. 走在途中,你会觉得徐徐上升的坡度永无止境,看不到前方的路,只有无限升高的石坡。坡度陡峭,巨石横亘,大雨过后,泥泞湿滑。每一条小路都是驴友一步一个深脚印踏出来的像马蹄踩过的坚实 。每个队友都是负重而上,若不小心一个后仰,可能就直接翻滚下去,性命难料。黄苟村海拔514,7M,云海客栈海拔1674.3M,驴行11小时,垂直攀高千余米。下午6时到达观音宕附近的云海客栈扎营。晚餐是自带背上山的炊具,队友麻雀哥亲自烹饪的大菜。为能赶上明天的日出,与另外14名队友又继续负重驴行3小时夜袭1918M的金顶主峰。2000年的时候相关部门在金顶建碑为标志,此峰成为武功山景区最高峰,此碑被称为“世纪之碑”。
梦回千转且行远,灵环万里将影诠。今夜没有月光,借着傍晚天空弥留的最后一丝发蓝的夜光,脚步开始丈量这段好似台阶无尽的阶石路。不断上升的阶梯,在夜幕狂风中陡峭到伸至云顶。夜空下前行的身影,被风缭乱的发梢,越往上,狂风越大,雷鸣电闪,成了这段路途最惊恐的哀嚎。如若不负重,断然被这狂风吹刮走了,亦不敢踱步。被汗水深深浸透的速干衣,在这样的狂风中秒干,身体变得冰凉。想若再这样吹下去,必然感冒。即便再出汗,还是拿出包中的冲锋衣套上。狂风如同恶魔侵入身体,被其吞噬,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跌入山谷般的空旷,马上就快消失不见,手电的光变得微弱而颤抖。这是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猛烈呼唤,接近山顶,风声歇斯底里的哀嚎,与前方队友已经落下近百米距离,后方的队友如何等也是跟不上,一个人走在中间。一路想着的只有一个人,一种信念,一种思想足以在这飓风雷鸣的漆黑夜空下支撑走完全程。即使寒风侵蚀,暴雨雷鸣。我亦是会想着他……
山顶的驴友都已满地置好营帐,屋顶、屋下、草坪。歌声欢畅,响彻山间,热闹得很。此时已是晚上9点多。为着登顶的路途艰辛,为着明日绚烂的日出,大家应是不眠的。由于上山时间较晚,扎营平地都已被早登顶的驴友占有,许久才找到一所农家的新建板房。两层结构的木制板房还未装修完成,都是用来给游客提供住宿,楼上一层置了床架,且可睡人,楼下还是一片狼藉,木板横埂,门窗未置,电线如蛛丝,留下一盏微弱的15W灯泡挂在屋内,地面潮湿,臭虫时而飞进,没有带地垫,拉上几块木板整平,扎上帐篷。店主用木板装订了简陋的洗澡堂,此时已是大雨倾盆,冒雨冲下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想来今夜,枕着明日绚烂的日出,壮丽的云海应是可以安心而眠的。已是凌晨12点,窝进帐篷,帐外的雷声暴雨下的愈加迅猛,许是白天体能耗尽,早已疲惫,迷糊入睡。迷糊中突然想起不曾离手的相机好像还未放进包内被扔在木架上,不得不起身拉开帐篷拿回来。庆幸的是这一起身,在一片黑暗寻找自己的登山鞋,已被冲进房内的暴雨飘浮至另一名队友的帐口,一把抓住拽回来,头顶断掉的电线丝丝冒出火花,门外骤雨冰雹席卷而来,队友纷纷出帐,叫醒一起混帐的队友拿好背包,都站在远离金属电线的塑料凳上,不能再在水中行走。暴雨随飓风倾门而进,屋内积水越来越深,断掉的电线总在雷鸣之后发出阵阵“趴啦”断裂声,没有地钉固定的帐篷也被破门而入的风雨肆虐掀翻狂舞。山里的手机无信号,此时也不能使用手机,呼叫所有队员关掉手机、手电。呼喊楼上队友的声音完全隐没在这着了魔似的冰雹雨水里,大豆的冰雹砸在房顶如霹雳作响,任队友们如何呼救,偌大的声音似乎如同一种声音被湮没的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细弱,细弱的如同弥留之际的病人发出的最后一丝哀求。
此时的屋内很静,队友们都在一段无济于事的求救之后安静如同绝望的等待这场大雨停歇。她们此时在想着:如果大雨这样下一晚上,我们能坚持多久?如果雷电点着了这座房子。如果我们死在这儿……而窗外的冰雹骤雨下得如同锣鼓喧天,雷电交加,这场自然灾害似要吞噬着这座木制板房以及这里的所有生命。二楼的木地板冒出了火花,吱吱作响,此行的压队“习惯”用力敲击木板,希望楼上队友知晓并派人下来转移我们。就在这漫长的等待和不断的呼喊中,屋内深深地积水缓缓退却,而此时店主老板也冒雨撑伞出现,跟着他的引领,14名队员被安全转移到二楼。
冰雹停了,暴雨狂风仍在肆虐,与3名队员拿着睡袋挤在一张1.2米单人木床上,此刻估约凌晨3点左右,用木板隔挡的窗口被风吹开,雨水破窗而进,飘湿了床垫,起身合上,微微闭眼,哪里能睡得着,只听见电锯般的风声无尽在这高山漫长的夜中张牙舞爪奏响他一个人的舞曲,不怕惊吓到每一个惧怕他的灵魂。
次日5点多醒来,窗口的木板又被吹开,缝隙中看见,雨未停,山中雾气弥漫浓稠,几位驴友披着昨夜被飓风吹烂的帐篷当做雨衣覆在身上前行,更有穿着短裤拿防潮垫系在腰间防寒的驴友朝屋内走来。想他们也是经历了一夜惊魂未定。起身下楼收拾昨夜被雨水侵泡的帐篷,臭虫、湿气、泥水抖落不掉粘在外帐,也管不了那么多统统装进包内,吃了几块饼干,几颗红枣,坐等雨停。而这场不休的大雨丝毫没有喊停的讯号,没有装门的板房里阴暗潮湿,风来即寒,昏昏欲睡。等不了,又跑回楼上借了店主的睡袋重新入睡。这一觉,不想醒来……
大雨持续到中午才彻底停歇,像被机器定了时似的突然停止,必须立刻出发。拾级而登,云海氤氲而来,大片大片越过山包拥来,弥漫山丘,毫秒之间,景物不同,同一地点,瞬息万变。想要纵深一跃,想拘一捧永藏心间。越到山下,铺向山顶的云层越厚,为了赶路,已然等不了看到更美的草甸云海。沿吊马桩拾级而下到正门福星谷,4小时的阶梯路,经过一夜雷震风蚀,山路多处出现大面积滑坡,岩石滚落,雨水漫过石阶,脱掉鞋袜赤脚涉过,冰凉的山泉迈过脚踝,清凉舒服。山间林木喷薄出舒爽的空气,沁心入肺。山间泉水哗然而下,犹如素白银丝从岩口垂直飘流,有如松林密叶间轻裹的银丝带。
下午4点徒步到达山脚,根据路线:黄苟冲-东江古道-赤脚凹-风车口-绝望坡_观音宕-吊马桩-金顶-吊马桩-福星谷-正门,驴行了18小时,最美的草甸,最美的云海,最险的金顶雨夜,醉美武功山。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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