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
几年前我有很长时间泡在网吧,几年的耗费,今天我不想回去了。他们都还记得我,叫我回去,我跟他们说游戏已经不适合我。是的,丢进去了几年还不知道转身就太恐怖了。
前天在这附近遇见个以前一起冲级的‘小子’,他十八。他和我的认识纯属偶然,网吧的两台电脑离得不远。同一个游戏也有同一个话题,虽然不是一个区。
他的脸当年很惨淡的帅气,白得不像常人。后来我知道,他是离了家的。
我眼见着同道,邀他去喝酒。他不是会喝的人,几杯下去话就多了,也多了些卑微。
九七年香港回归的前一天他爸就走了。可能香港的事要他死了才值得高兴。那年,五岁的他刚入学,他妈妈说他很懂事的没有哭泣,他却和我说的,当年不懂。
单身的妈妈一个人带养他不容易,至于父母的上一辈,似乎是死光了的。他不懂,他的童年还是那样过的。
我曾说起过,他妈妈很了不起,他沉默,问我,他妈要死了,我怎么办?我看他,那你出来干什么?后来,我是陪他回家参加了他妈的葬礼的,是个黑白了发丝的女人。埋人的事我不知道,我上学,没时间去。大概他还是有一两个舅舅吧。第二个周末,他来看了我,眼睛有血丝的红,原来你是会哭。
他没说什么,只是摸了盒双喜自顾自的抽了。眼睛里闪烁着的眼泪,对着我流了。他说,他退学了,因为家里没给他留下什么,他妈也可能就是想着这些,死的时候还念着他爹。
他没有一技之长,除了人长得还算清秀,我从他以前的确是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发展。我劝他,先找个地躲雨吧,外面风大,不安全。后来,我也就陪他去四处面试。那个年初,这个南中国的中小城市还是有一定童工市场。我们去了家茶楼,老板没招到人,顺手把他留下了。一个月三百,有吃住烟,他还是愿意留下。因为没钱。那段时间,因为穷,大家都没有手机,也就没什么联系的,甚至于他游戏里的号都开始没人了。我上学,也没什么钱去看他。
几年了,那家网吧还在。其实我这几年也偶尔怀旧去看看,第一次喝酒的地方却是忘了。
这次能碰上他,纯属偶然,因为早没关系,大概再过几年,根本就记不下他的脸颊。
刚去打了桌球,手感不好,技术还有提升空间。和我一起的表弟,我不太喜欢比我小太多的人,因为不懂事,和我们当初一样。
不知道他会不会,没见他玩过。
现在,他没在这个城市工作,他没有家。他简单的提了下现在的生活,我深感我们快长大。一同感触了他和我分别的三年。也有点眼泪想想当初。
他去茶楼其实没做多久,只是后来的事我不知道。他舅去接他回家,不是去念书,是回家干活,帮他舅忙点农活。再后来,去了外省挣钱贴补家用,很多年没能联系当初的人了。
他说他有想我们,只是太忙。不想回家。也不想怀旧。
他在外面很刻苦,他总在工作,因为他有了女人。未曾谋面,我不认识她。只看得出他很疼她,他想要个家。他说他会要个儿子,要给老婆儿子一个家,要幸福。只是外面难过,一个人难免也会怀旧。以前在这,没觉得这会有什么割舍。
想想,我们十八的时间,会不会记得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生养。
他会走的,这次回来,没想过来找我。只偶然遇见。
偶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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