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块乐土
我热爱土地。每看到一片一片绿绿葱葱长满庄稼的土地都会倾注我浓厚的,深深的感情,令我神驰遐往,有时也陷入沉思。千百年来曾经在这一片一片土地上辛勤劳作的人们,他们用生命守护、用心耕耘、用汗水浇灌、用智慧经营着属于自己的土地。一代一代承传,又一次一次被掠夺、占领、捣毁与绝望,但是,无论处于怎样的年代,最热爱着这片土地的、最能给这片土地注入生机与活力的、最能让这片土地创造出宝贵价值的永远是朴实无华的农民。他们所从事的劳动,才是世界上最崇高的劳动。
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父亲给我讲,在他小的时候家里有着大片广阔肥沃的土地,雇了很多人耕种,这些土地是经过好多代祖辈承传下来的。在祖辈以前家里有了钱是舍不得吃喝的,存点积蓄就是购买土地,渐渐地壮大了家业。每年收成完的时候,不但要支付给雇工工钱,还要分够给他们全家人一年的口粮。那时,我家房子很多,都是按户分给雇工们住的。男雇工主要是种地,干些体力活,妇女在家做饭,照顾老人和小孩子,如果孩子大了,家里没有负担也可以自愿参加些轻便点的劳动,按天累计,到年终支付工钱。所以,这些雇工几乎是从几代以前就在我家了,不肯走,也肯买力,像我的母亲家就是这样。对于家庭困难雇工我家是要经常要接济的,并且可以提前支付给工钱。如遇有逃难或是乞讨的人,我家也是好心对待,让他吃饱,施舍些钱、粮食或衣服,但不能收留,以便引起祸端,求得日后的安宁。
在抗日战争时候,东北抗日联军赵尚志带着二百多人的队伍在我家居住了一个多月,临走的时候曾祖父又无偿地套了五辆马车装上满满的一袋袋粮食支援他们驱逐小日本。在父亲九岁时(48年)遇上土改,家里所有的土地全被没收了,家里的一切东西也被人抢劫一空,我家住的几个大宅子也被拆得七棱八乱,凡是能用的东西都被人拆走拿回自己家用去了。当时祖辈们为了逃命,我的曾祖父、祖父带着父亲和家人逃到了一处叫苏联屯(当时有很多老毛子居住)的地方。携带的东西除了家谱,还有在我家现存的两只完好的大青花瓶和几只雕刻得非常精致的木匣子了。祖父领着一大家人在这个地方隐蔽度日很多年,直到父亲独自出来找到工作,也是因为父亲从小就念私塾识得字很多,字写得也好,在当时算是有文化的人了,很快就找到了工作。后来,我父亲跟我母亲结婚以后把全家人从哪个很偏僻的地方迁移到现在这个地方。回想到这些,我的先辈们辛苦经营着的土地就这样灰飞烟灭了。
现如今,这些土地已经成为国家十大著名重点高产粮基地之一,有时我偶尔在电脑上通过卫星地图瞧着这块曾经养育着我祖祖辈辈的地方,我浮想万千,怎能不让我陷入沉思。
记得在我上高一的时候,开学的第一天语文课老师讲的就是《土地》,我对这篇课文印像非常深刻,作者秦牧对土地的描述至今我仍然记忆忧新。也就是从这时候起,我联想到父亲曾经跟我讲过的一切,便对土地有了浓浓的、割舍不断的情感,在我的内心深处,充满着对土地的热爱。
我热爱土地,也喜爱种地,更期待着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这也许是我身上流淌着先辈们的血液,继承着先辈们对土地的执著、酷爱与忠诚。
在我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跟着父亲身后在自家屋后的菜园子里学会了不少耕种方面的知识。在我能拿动锹镐的时候,每到春天快要耕种前就会用铁秋把地翻一遍,把土块打开,在地里挖个大坑把杂草杂物扔进去填上土踏实,然后用镐勾成土垅,以后就等着父亲休班时间播种。后来房子动迁了,都住上了楼,也就没有地可种了。但是,我心里仍然眷恋着土地,也从没有搁置下。在我家房子动迁之前,也就是97年所在市各林业局已经试点把山林承包给个人,就是之后的2000年的全国林权试点改革前期。巧的是我的同学认识一位林场所的职工,因为他承包的地很大,再加上手头钱紧就想转手卖掉一部分。我得知这个情况后,在第二天跟同学去了这个林场职工家,最后谈妥,他以一万八千元的价钱转让给我三分之一,大约有十五垧地,平均下来八十块钱一亩,很划算。在当时因为我所在的单位解体了,又要回到原来的单位,我就决定打算办外出劳务,由于妻子和家里人都不同意,最重要的是担心我失去工作,我只好将这块将要得手的地让给妻子家的一个亲戚。今天,我估量了一下,如果现在买至少也得两千元一亩,仅这块地就增值了四十三万多元钱,如果租出去,再加上国家支给地补,这些年我至少白白扔掉七、八十万元钱。这件事我一直后悔当时不够坚定,其实后悔也没用,只能证明自己没有抓住机遇的本事。
白驹过隙,转瞬十几年的光景过去了,在这期间里毫无意义的工作几乎每天让我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闲暇顾及去想工作以外的事。近几年不知道哪里来了的情趣,喜欢上了钓鱼,每到河冰融开了,便到了钓鱼时节,从这开始每到双休日便去野外垂钓去了,找点工作之余的快乐,亦是以此来抚慰我空虚的心灵吧。
如果没有钓鱼之乐,也就不会有我有今天属于我的一块乐土。
在几年前一次钓鱼返回途中由于天气下起了大雨,正好离一个亲戚家比较近,我乘摩托车来到了他家避雨。这位亲戚家房子不大,前后园子倒是很大,可就是没有种多少庄稼,地大多是荒芜着的。于是我问他这么多地怎么不种呢?他回答说,都忙着生意,没时间管,房子平日也没人住,如果你愿意种的话就随便种吧。我看着这荒芜的菜地,不种觉得可惜,于是从这之后,钓鱼的乐趣渐渐收敛一些,以种地为趣。在这之后,我就用早晚下班时间或是休息日开始一锹一镐地把地翻了一遍,把杂草清理出去,背上垅,没到半个月的功夫这块地有了模样,当年随然收获不多,但是,给下一年打下了基础,也感觉很值。
在我们北方小兴岭这个地方,耕种一般是在五一节前后。这时候土地基本上融化了,浸在土地表层的雪水也渗到深层,梨地时土松软,不沾粘,省时又省力。
在下一年的五一节没到我就开始着手在地里忙碌了。其实种地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地翻完了,钩成垅,然后根据地质情况就可以播种了。之后就盼着出苗,看着苗长出来的兴奋劲是无法比喻的,有时候做梦都是在地里欣赏着绿绿葱葱的各种果菜。种地还必须得付出辛苦,尤其在出苗前或苗长出来之后就得把草拔净,除草是一项很重要的工序,看不住的话草就会越长越多,土壤里的营养也会被草汲取去,苗也就长得不壮实,到秋季结得的瓜果也不成熟,收成也小,白白地浪费了力气不说,最惋惜的是浪费了土地一年的收成。因为我种的菜是要自家人吃,所以,种的菜从不上化肥和喷洒农药的,施肥也是在耕种前撒些发酵好了的畜粪,或者是把大豆事前煮熟了,拿到地边放在太阳能晒着地方用朔料布盖严实,几天后就发酵好,再用土搀和在一块肥料就成了。这样做虽然比上化肥费功夫,但是,种出来的菜味好,吃着健康。
我爱人喜欢吃小青菜,于是我就在地边留了一块三十多平方米的地方专是用来种些小白菜、波菜,水萝卜、香菜,栽些发芽葱、毛葱等。有些小菜待出苗时就得播种下一波,不然会接不上捻的,这样就可以每天吃上新鲜的小菜了。待到六、七月份的时候,豆角、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子什么的就可以摘着吃了。像土豆、莴瓜会稍稍迟一些,玉米、大豆、瓜子等成熟就得要到入秋了。我还在地边种了我最爱吃的小根蒜,它的生命力十分顽强,一般是在八至十八度气温条件下成长,气温高了它就休眠了。种上它之后也不必去管理它,只要到了小菜下来时只管在地里挖它,然后在把土埋上就可以了,因为它是根生,会越生越多。还有草梅,我栽种的草梅因为品种好,结的果子硕大而且果多,又酸又甜,味道非常上口。草梅跟小头蒜差不多,也非常好管理,只要把草看住,果熟时及时采摘,不然熟果就会烂掉可惜的。瞧着自己种的各种蔬菜时心情是格外舒畅的,吃起来滋味也是不一样的。
去年春天亲戚把房子租出去了,所谓租房子也就是租地。我心里虽然不是滋味,因为这几年他扔下的荒地已经很象地样了。但是,这必竟是人家的地。于是,我很勉强地在地边找快很小的地方种了点小菜。也是由于地少人闲了,有时间我就又开始钓鱼了。也许是苍天佑我,在六月份的一周末,我骑着摩托车去钓鱼回来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一块十分让我满意的地方,我停下摩托,扔下鱼具在四周认真地看了又看,兴奋之余我当即决定就在这个地方开垦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后,为开垦这块田地耗费了我的在这之后与落雪前所有的双休日。
开垦田地若是没有机械是一个很苦的差事,没有体力与耐力是不行的。开始第一天我笨拙地用镐刨着,锹挖着,我咬着牙坚持着,太阳都落山了才开垦不到两平方米。晚上托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琢磨着怎样能开垦快一些,办法想了很多,比如租赁一台旋耕机,雇拥几个人或找上几个朋友帮忙等等,其实这些都是些没用的办法。第二天里我继续开垦着。这天天气非常地闷热,感触不到有一点风,云也极少,太阳火辣辣烤着我的后背,天好像似跟我有意作对,或是在考验我意志吧。铁锹与铁镐我不停地轮换使用,进度仍然比较缓慢,特别是树根在地下四处蔓生枝根很难铲断,遇到细些的根枝还可以,若遇到较粗些的就得多费很多力气和时间,还有草本植物的根布满地表,每一锹下去都非常艰难。穿着的外衣始终是被汗水浸得湿湿的,幸亏地边有个清净泉水流,能让我随时饮用与洗把脸解解热。
功夫不负苦心人。就在这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正用铁锹砍一根手脖粗的树根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当时再让我对这块田地激动不已,并且让我已经预见了期望。不觉中认识到一切发明则是经过劳动的积累并经过不断的思考创造得来的。于是我收拾完工具,揣着这个念头回到家里。第二天中午我下班后就去一家五金商店买了一把铁锉,晚上就开始把铁锹和铁镐边缘锉成刀刃,又在石磨上磨得跟刀一样锋利。
很快下一个双休日到了,我高兴着拿着我已经准备好的工具来到我所钟情这块荒地,继续我的劳作。这一天,我足足开垦了有六十多平方米,在入冻前,终于开垦完我所预期的那么大片的田地。
我很喜欢这块田地,这并非是因为我自己开垦的,而是这个地方依山傍水,景色极佳,土质肥沃,而且地势较高,若不是像去年的水大很难被洪水淹了。田地的上边是条小山路,可以来往机动车辆,过了山道是山下的一片小树林,走过这片有点爬坡的树林就是山了;田地下边是一处绝佳的天然水泡子,有二千多平方米,水清澈透明,鱼儿游到浅水处清晰可见,而且是活水,因为山上有通向大河的一条泉水谿,经过泡子后再流向河。泡子离河最近地方有十八米远,这是一道不足一点五米宽的天然的水渠,渠的两侧长满了高大的树木;田地的前后方都是茂密树木,被山道隔开了,山道的左侧是山,右侧是河畔,沿着山道无论向前或向后走都可以通向家。
田地的四周我已经插栽了很多柳树枝,去年已经成活了不少,今年有的就可以成荫了,待今年春天再补充些就可以把田地完整地围圈起来。在地的西北角我搭建了一个二十多平米的小茅屋,以便休息或遮风避雨用。通往泡子的地方我是用较粗的树枝架成阻墙,对不严密有空隙之处也都插栽些柳树枝,如有人欲想到泡子钓鱼就得必须从我的田地经过。去年秋季我还在泡子里做了一个很大的水排,因为在去年涨大水时候有五根直径有二三十公分粗,七八米长的木头困在了泡子里,于是我就地取材,做了水排,这也算是苍天给我的恩赐吧。我站在水排上面就如同一只小鸟一样,水排非常坚固,浮力很大,四五个人在上面不会有一点危险,我站在上面用一根棍子支撑着水排,这种感觉就如元代著名散曲家张养浩写的一首诗所描述的那样:
一套梨牛半块田,收也凭天,荒也凭天;
粗茶淡饭饱三餐,早也香甜,晚也香甜;
布衣得暖胜丝绵,长也可穿,短也可穿;
草舍茅屋有几间,行也安然,住也安然;
雨过天清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
夜归儿女话灯前,今也有言,古也有言;
日上三竿我独眠,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南山空谷书一卷,疯也痴癫,狂也痴癫。
其实,这种惬意世外桃源般的生活只是从古至今人的想往而已。
在有一个半月时间就可以去耕种了,想着这样的日子临近我心情也格外地愉快。整整一个冬天过去了,感受春阳是暖暖的,尤其是春风拂面的时候,感觉这春风有股特别的芳香,是我那块田地里泥土的芳香。
我深深地热爱这块田地。
这也是--—我的一块乐土。
写于2014 年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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