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山农

记得第一次去百里荒是刚刚看过了张艺谋的电影《山楂树之恋》，在全中国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去瞻仰了那棵给史上带来最纯洁爱情的山楂树。当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站在树下的时候，被那个地老天荒的爱情故事扰得思绪纷纭，一声叹息之后，我才想起自己已经不该是容易激动的弱冠少年，而应该是一位心气平和、看惯明月清风的长者了，最后经过不断努力，终于克制了眼眶里那些多愁善感的泪。

宜昌的户外路线很多，但经典的可能就是那么几条。于是在去年冬天一个白雪皑皑的日子里，又随户外达人老顽童从龙泉镇一路走到百里荒。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人们欢呼雀跃着，偶尔有三五驴友站在山楂树下沉思，认真地阅读着宣传牌上的一行行文字。但终究挡不住雪景的诱惑，除了照相留念，就是嚷嚷着要吃饭饱肚子。

两次到百里荒都是匆匆而过，发誓还要去那里观赏那棵百年老树。

就这样，一拖大半年，上星期三才在白马户外群里报了名，可是跟帖的驴友告诉我：人数已满、封贴了。唉！看样子，百里荒这条线路还真是俏得很，真所谓“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老少驴子、痴男信女们趁胳膊腿还灵光，大概都是“望着那棵三楂树，想想自己的过去。”如此心态一出现，都想着只争朝夕、去那里致青春了。我正要惆怅，夷陵户外的中层干部、管理员依然微笑对我嫣然一笑，友谊且风度翩翩地拉了我一把，让我入伙，驴子们说：这叫空降。

人这种生物就是贱，时间长了不运动就虚。难怪那些坐在副驾上睨视众生还一不小心啐人一口的主，却被草民视作二球：花天酒地去吧，会折寿的！说到这里，我想起以前的一件事，算个题外话吧！有次我跟一朋友等车，无事闲聊，我说：“现如今一些司机很缺德，横冲直撞，也不怕压到别人”，我那朋友是有车族，怒目相争：“你屁话真多！”正说着，一小车飞驰而过，轧在我们眼前的小水坑里，脏水喷薄而至，可伶朋友站在前面，算是为我遮风挡雨了，接着他撵着车高呼：“TMD，瞎眼了！”哈哈！这些都是几年前的陈谷子烂米事了，既是题外话也就暂且打住。回头再看我自己，最近这酷热的仨月让我成天宅在家里没有出门远足，肚子上的赘肉也就发疯似地长，而且一长就是上十斤，总被人误以为是矿老板或者大队干部，格老子真冤！但这一身肥肉也着实让我甫一出门，才爬了两座低矮的山就大汗淋漓了。

过了两座山，终于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举头望去，还是那样的荒芜，还是那样的原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三五只羊，却见一群也许美丽过的中老年女游客正躺在地上忘情地学着花样游泳的姿势围成一圈，每人举着一只脱了鞋子的腿，嚷嚷着要帅哥们过去一起热闹，红着脸的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老三那种高富帅的料，于是低垂着脑壳死劲往前撂。想到老三，才突然记起我是来找山楂树的：“依然微笑：你不是说过要去看三楂树吗？”其实我也知道，这问题就问得蛮蠢，来过两次就应该知道基本方位，可我一贯路盲，上班下班都找不准前进的方向，总之豁出去也就这样问她了，好在那女同志依然微笑地给我解释：“这里是小金三角啊！也就是远安、当阳、夷陵三县交界处，叫做一脚踏三县呢。”天啊！我岂不是又被猪脑壳一次，饥肠辘辘的我只有无限的愤懑：我的人生啊！难道就这样被一次次被忽悠下去吗？

望着我苦瓜一样的脸，人家就是聪明，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您老别着急，这金三角啊，将来也是大百里荒景区的一部分，我们吃过饭就去看三楂树，只不过这棵山楂树不是张艺谋拍电影时的外景树，是李路电视剧的。”这话就像哄一个三岁的伢，无所谓吧！她是把我当做一个七老八十的长者来对待的，老小老小嘛！把心装回肚子里，我还是暗忖着：早说撒！但转念一想：也不能怪人家，她咋知道我这样蠢？

我诚惶诚恐地站在了那个据说旁边掩埋着老三的山楂树旁，神叨叨地默念着一大串明星留下的名字，那些豪情万丈的明星们用天书似的草体，潇洒地把他们美丽或者不美丽的名字留在了那块光秃秃的石头上，让我怯生生地想起大佬们荷包里撑着的大把红票子，接着浮想联翩。

我想：不管是放在什么年代，老三和静秋的爱都是圣洁的。但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古今中外都有吧，当下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位老三依然站在百里荒这个地方，拉起风琴响亮着原苏联的“山楂树”呢？甚或唱一曲：太阳光，金亮亮，雄鸡朝上唱…要靠劳动最光荣！也许有，但任何时候，薛蛮子这种货都会被人不耻。

无论如何，当我们翻过沉重的一页，我们依然要为老三和静秋伟大的爱情而称颂。尽管市场经济的洪流冲刷着包括大百里荒在内的每个角落，但纯洁与真诚仍然应该占据着我们的精神家园，那才是人类思想的圣地。

今天那棵孤单的山楂树依然挺立在路旁，迎来送往着千千万万的观客，我想：不管来这里是历炼身心、还是游玩嬉戏，所有来这里瞻仰的人们都不能忘了认真地思索着过去和将来。

兴尽悲来，收起前文的放肆。赋词一首：

蝶恋花

百里荒寻访《山楂树之恋》外景地

百里荒原孤碧树，

晓雾初笼，漫漫黄沙路。

欲识山花无觅处，惊鸿一线东飞去。

谁解当年离恨苦，

最是相依、相爱无重数。

问讯青山知几许？萧萧落叶清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