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陈三儿

不是楼王不压轴，不是大神不梦游。

子夜已过了许久，我放下书和鸭翅，走下床来到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床头灯把我的影子打在电脑后面的墙上颇有深夜的萧索，恍惚间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油然心头，我喜欢这种自恋的感觉。

本打算下楼去买瓶绿茶买盒烟，无奈衣服被她洗过还未曾干，没有烟和水的夜晚和自己唠嗑就显得些许凄凉， 幸好嘴里还有些刚吃的鸭翅的余味凑合着当作满嘴烟味吧。桌子上还有伊利纯牛奶能喝，要是纯牛奶变成酸酸乳就美了许多，我的嘴实在笨拙，多少年了都品不出纯牛奶的奶香，只觉得它除了腥味没有别的滋味，这大概是小时候喝牛奶过多的缘故。长大后母亲告诉我我没吃过她的奶，怪不得我总觉得母亲爱弟弟比爱我多一点。说着说着就扯远了，那就再扯一小段吧。昨天，也就是来驻马店的第二天，吃罢晚饭我和她在街市闲逛，偶遇一书摊，摊主叫嚷所有图书五元一本。真乃天赐良机，美人在怀，书海在前，装B的时候到了。我当下一口气买下六本图书，都是殿堂级的大作，有便宜谁不想捞啊，虽然我一本也没完整地读过，但是美女面前还是要做一个爱书如命的人，显然她对我这30元的智慧投资充满了膜拜。屌丝们逆袭的时候到了，你们看到了吗，什么鲁迅司汤达，他们不是牛B吗，再他妈牛B在今天的中国驻马店也就值五块钱，我们请美女吃顿便饭再不济也得二三十块啊。

就在没下床之前，我左手拿着晚饭时买的鸭翅，右手掂着《鲁迅文集》的书角一本正经地靠在床头边啃边看，看着鲁大师笔下的什么吃人说，什么血馒头，我越啃越有劲，只觉得这写的都是些什么扯淡玩意儿，要文采没文采，要结构没结构，还到处是不合语法的病句，打心里就觉得什么狗屁大师，只不过借着文化运动故作了一把深沉，比起我手中鸭翅的甜辣劲儿差远了去了。上学的时候鲁迅的文章基本上都是重点课时，现在想想真是羞愤，羞愤自己的单纯被老师和课本利用了，一个破园子，一栋破书屋，还有一个傻B闰土就这样永远地刻在脑海里，任凭多大的风浪也冲不去，这使得一个问题也伴随我多年，当年闰土叫了鲁迅一声“老爷”，那厮嘴上说感觉挺不爽，是不是其实心里乐开了一串儿狗尾巴花？人可不都是心口不一的！连牛B的鲁迅和捧鲁迅臭脚的臭老九也不例外。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鸭翅余味已经散去，纯牛奶也不是人喝的，终于我悄悄地套上短裤，穿上拖鞋，悄悄地打开房门逃向充满自由的夜晚，下楼的时候在电梯里我在想，幸亏这家宾馆离火车站近，要不然这都下半夜了还到哪里去买烟和绿茶，于是脸上溢出了幸福的笑容，啊呀！好开心的夜晚。

从解放路往东走大概不到500米就是火车站外围了，路北有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灯火通明，我以自己少有的矫健越过栅栏向超市门口跑去，到了门口我突然发觉一件很不作美的事情，好像忘记了着一件上衣出来，超市的灯光耀得我没有勇气进去，毕竟人家那也是公共场所，衣衫不整君子耻也，正在我踌躇郁闷的当口，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妹子，我双臂抱在胸前遮住两朵木耳，一只手递给妹子20块钱并示意她帮忙，她言道：“自己去呗。”我羞涩答曰：“我不方便进去，没穿上衣。”她没好气的一声：“嗨——这大半夜超市也没人。”然后接过钱进去帮我买烟和绿茶。我心想，你妈的，你懂个毛，老子可不像你们这些小姑娘一样没有节操。

我从妹子手里接过烟和绿茶转身就喝上一口，又点一支烟叼在嘴里蹲在路边一广告牌下望着火车站悠闲地抽了起来。驻马店啊！你这个伤心的地方，老子回来了，你的火车站还是那么破旧，听说西郊又起了高铁站，我尚未与之谋面，所以便是不存在的东西，想到这里，心中一片哀伤，多少曾谋了无数面的人和往事如今也不复存在了，他们都死了，死得一干二净，连根毛也没留下。这一次来驻马店是已经离开四五年之后的故地重游，没有伤感没有情怯，如这夜空里坠着的星星一般无言，人们都说它们像明亮的眼睛，其实它们就是一堆永无根源的石头，当人们借它们寄托情感的时候，它们在笑话人的无聊和幼稚。我是那无聊幼稚的人吗？当然不是。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我站起身回头看看广告牌，借着昏黄的路灯，朦胧里看见七个大字：不是楼王不压轴，字下面是花园和楼房。我有个毛病，虽不懂格律，但每每看见五个字七个字的句子总想给它对上一句，回去的路上偶得：不是大神不梦游。心中甚乐。

我干什么事总是很快，为此她很不满意，我也很是懊恼。这次偷偷出去买东西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回到宾馆那股逍遥劲儿已去了大半，更让人提不起劲儿的是我乘电梯到了四楼，走到房门口才意识到刚才出来的时候忘了带房卡，也没拿手机，后半夜又不敢大力敲门，无奈我又下楼到吧台往屋里打电话叫醒她帮我开门。

回到屋里，她坐在床上虽睡眼惺忪仍难掩一脸杀气：“大半夜的不睡觉出去买烟，神经病！......”我经过女人的一番教诲终悟得——凡是偷必然要付出代价，然我这次偷的代价就是必须立刻搂着美人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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