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927

保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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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2 18:09

父母处的这个保姆是个典型的南方女人,长得娇小白晰五官精致,给人弱不经风的感觉,若是城里人恐是那种令男人百般呵护的那种,可经过一个时期的了解,竟然发现其在文静瘿弱的外貌下蕴涵着超强的能量会另任何须眉男人汗颜。

以往每到父母那，我会尽可能的多干些活，让整日辛苦的保姆稍作歇息，因为这原本就是做儿女的义务。瘫痪以十六年的母亲完全不能自理，再加上以近九旬的父亲，每天的工作量可想而知，而这个保姆却不愿意我们这么做，倘我坚持她会坐立不安会手足无措，似乎我剥夺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而你看着她忙忙碌碌，看着她搬动身子很重的母亲后大汗淋漓，她反到面露轻松自然，与你聊起家常时才会娓娓而谈。开使我真不理解，渐渐的我才意识到也许如今1500元的工资，加上有空调有电视想吃什么冰箱里都有的生活在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乡下农妇心里都以是某种奢侈和安慰，而照顾二老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很满足觉得自己很重要。我们干的多了她反会不踏实了，觉得自己是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咳，对这种善良的女人同情真的是过于廉价了！

她谈到老公公是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英雄，因为重度残疾复员回到乡下，可惜在八十年代初就因病去世了，最值得荣耀的是当过公公警卫员的县长参加了葬礼，可惜后来县长也调离了。而从九十年代开始的对老红军残废军人的养老津贴也自然就没有了她家，在生活最困苦时也有人劝她丈夫找县武装部，可她们一家人都认为人都没了争那些干啥？九十年代有一年大旱颗粒无收，国家给了救济粮，可分到每户只有五斤，她还是在娘家背来的保命粮，她认为这很正常。如今国家六十岁以上都给五六十的养老金，她们家乡确不发她也不奇怪。家中老父亲被村长打成了残疾，每年都拿着礼去亲自看望似乎就很仁义了。我们这电价四毛她们那电价二元她也认为很正常，还有我们这装电话不要钱她们那还要好几千呢？这些对我们匪夷所思的事她讲的轻描淡些似乎早以习以为常。

我们城里的孩子有时晚回来一会就担心的不行，若在外地二天不打电话就会寝食不安。可她却极少给青岛深圳的两个儿子打电话,甚至连家中老公及亲生父母都很少联系,对儿子认为他们以成人,凭自己的力量在社会上立足天经地义,对父母则是女儿在千里之外平安不受罪何须耽心,至于老公我在外打工挣钱,可给婆婆看病给儿子建房你也人前风光,还有何忧?她对所有问题的解释和我们都大相径庭。我经常催促她给孩子父母和老公通电话，可她几乎还是去公共电话打，还说家里没电话找人很麻烦，而二个儿子也烦她问东西，他们好象都习惯了彼此之间的淡漠。农村出外打工的人们真的就象些廉价的草籽，不知被风雨裹挟到一个多么贫瘠的角落，对他们来讲只要能生存就足够了。他们的感情似乎以凝固了，心也渐次麻木！城里人所谓的痛苦忧郁烦恼对他们来说都过于虚无缥缈。

在改革开放的初期，新婚不久的她就曾在深圳打工，二十多年中她做过服装厂的打工妹，也在陕北的煤矿当过砸炭工，还在青海的采石厂做过饭，甚至还在北京的前门酒店当过三年服务员，还曾给一位部级领导和一位知名演员做过保姆，真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市面的，令我心漾波澜肃然起敬意！而她每每聊道这些却语速平缓，即无悲伤也不兴奋，倒好象是讲别人的事。只有在提起家里的十几间房和老公公的豪华大墓，都是自己打工所得并为众乡邻羡慕，眉妤间才微露得意。她说二十多年中只和丈夫过过五个春节，因为出外打工需要时机和关系，是由不得自己的。第一次去深圳就是和小姑及兄弟媳妇同去的，因为那里只要女工，而且有亲戚做保人，当时都欢喜的不行。她们甚至于认为自己这代人是幸运的，不向五十年代初的父辈在家里被活活饿死。她谈到自己的二个儿子都以是走南闯北的业务员，月收入都二千多元，虽买不起城市的房子但也铁了心不回家，她根本就没辙，但相信总比自己强，她和老公也不想管了。

前几天她患了一场大病，妹妹在医院整整守护了她三天，她第一次落泪，说原本过几天想去四川老家看望老爹老娘的，她以六年没见他们了，因为她婆家在甘肃。她为我们花了好几千元给其看病不忍，要我们减工钱，可我们不会，这世上的人若没有恻隐之心那还叫人吗？她住院时我在其枕下发现一本“佛海百句箴言”通篇一个“忍”字，佛教之所以数百年香火绵延，其精髓是让人在受到那怕最残酷的伤害后能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愿我们的社会更人性更理性，让这些社会最低层的人们活得更有尊严！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来为这样的社会环境努力吧！

2010年.8.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