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父文
1999年农历10月27日,寒冷的冬夜,呼吸越来越微弱,我见证了生命的逝去,他是我的至亲。这一夜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哭累了就睡,睡着睡着又哭醒了,无助彷徨,天真的以为天亮了就有救了,可是天亮了他再也醒不了了。
此后的日子度日如年,坐过的椅子、盖过的被子、睡过的炕、用过的碗筷、穿过的大衣······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摆设,人没了什么都是多余的。生活过的不如人,自尊、自信被打击的零碎满地,孩子还小不懂事、他自己的病、年迈的母亲,这一切使他失去了活的希望,看不见光明,他的生活中只有烦躁。以前还没有生病的时候他喜欢闲逛,去鱼池和高岗下棋,和耿武叔闲聊,或是到地里看看。我经常跟着他,他也喜欢带着我,一路上总要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玉米什么有胡子、香胡子的根能干什么,看见一些花花草草他就会告诉我他们的名字,或是有一些什么用途。给我发命令的时候会说“三女子,给爸把xx拿来”,印象中他好像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他就是我的天,爸个子挺高的,显得更瘦了,我走不动的时候,他就会把我架到脖子上,我淘气的用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就会假装咬我的手。回家后妈还会问“你爸跟你弄啥去了”“把你引到哪去逛了”。他喜欢双手夹着我的头提起我,或是跟我顶牛(头顶头),胡子拉碴的很痒很疼,说我的脸像红苹果。
当然也有挨打的时候,因为一些琐事经常会和二姐打架,这时就会动用家法:下跪、扫把、皮带。那是我们两个太不懂事了,大人劳作一天已经够累了,回家还听到哭喊声、打骂声,肯定会烦死的。爱的时候很疼,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你,打的时候有不留一点情面,反差太大,小孩子怎么也捉摸不透他是怎么想的,到底我是不是他亲生的,就会生出恨意。有时候他也会开玩笑说我不是他亲生的,河里涨水的时候捞上来的,再不听话就去找你的亲生父母,不信就去问你妈。我就信以为真去问我妈,妈总是笑而不答,我还会问,涨水的时候肯定有很多小孩的,你怎么捞上来了我。
记得我六岁的时候问过妈一个特天真的问题“人为什么会死”而且是哭得鼻流哈水的。是秋天,妈在外面拾柴火,我就哭着去找她,她还问我为啥哭,以为我又和姐姐打架了,结果我就问她这个问题。她说人都会生病的,就是不生病也会老死,要不然地球上会有很多人,古代的人都会活到现在。是在想不通我那时候是受了什么刺激,会问出这个问题,好像是前几天看到村里有人去世了吧。
从此,我就知道人是会死的,生命是脆弱的,每每看到村里有人去世就会难过,即使是不相干的人,有时候电视剧里面的人去世了也会难过。这的承受不起亲人的离世,这十几年总觉得在我的身边出现的人少,离开的人多,朋友也越来越少,就算有了新的朋友,也没有长久。
因为害怕失去的疼痛,所以害怕拥有,害怕拥有得多,失去的会更多。一些东西一些人、一些事,我不在争着吵着去要,有一段时间很消极、厌世。初中的时候是最叛逆的,我像个刺猬,穿着铠甲保护自己,成为套中人,不再和以前的朋友嬉笑玩耍,连招呼都不想打。因为爸爸不在了,又有了继父,我很烦,不想有陌生人在我家里。和他对着干,本来就不听妈的话,现在再加上一个外人,和妈一块来教训我,就更烦了,就更加想起了我的爸爸,想到了死了会不会见到他。这只是想想而已,哪有那个勇气去面对死亡,因为想念爸爸我常常会在夜里哭,所以让自己晚睡,看电视看到很晚,眼睛也在初二的时候近视了。
缺乏安全感,所以我很敏感,自我保护的意识更强。因为看到了死亡,所以我要坚强的活着,不为别人,生的不易,我越要获得精彩,自尊自爱的活着,自强自立的活着,做一朵铿锵玫瑰,做一朵艳阳中的菊。爸爸,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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